一次见到贺琳,是在1991年。
当时,贺琳在庆安县文化局下属的文艺队工作。
那年,分管文化的赵亭湖到庆安县视察工作时,去了庆安县的文化局。
局长史进,为了向赵亭湖展示他的工作成果,就带着一行人,去了文艺队的排练厅:让文艺队向领导表演唱歌,舞蹈,乐器,相声,快板,二人转等文艺节目。
表演时,史进站在赵亭湖面前,一个一个的向他介绍表演人的具体情况,节目的内容,表演的特色等等,并请赵亭湖提出宝贵的意见。
其间,史进注意到,赵亭湖看其他表演时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唯独看舞蹈时,特别专注,几乎可以用目不转睛来形容。
其间,还向史进询问领舞的那个演员叫什么名字?工作几年了?最后评价说“这个演员,舞蹈跳的真不错!是个好苗子,一定要好好培养。”
看到赵亭湖对贺琳的喜欢之情溢于言表。
精明的史进,立刻从赵亭湖的神色中,捕捉到了自己的机会。
第二天,史进就把贺琳单独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告诉她,赵市长对文艺队的舞蹈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临走时专门安顿,要他对领舞的贺琳进行重点培养。
所以,他希望贺琳以后要更加努力工作,带领舞蹈组排出更多更好的舞蹈节目。
最后,他告诉贺琳为了不辜负赵市长的嘱托,他将要把贺琳的职位由舞蹈组的组长,提升为文艺队的副队长。
庆安县的文艺队,是县文化局的二级单位。
行政级别是副科级。
文艺队的队长,按惯例,是由具有实职性岗位的副科级干部担任,副队长由非实职性岗位的副科级干部担任。
如果贺琳当了文艺队的副队长,就意味着她将由一名普通职工,荣升为副科级领导干部。
这对贺琳来说,不仅是天上掉馅饼的一件大好事,简首就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好事。
当时,贺琳己经在文艺队工作了13年。
此前,她做梦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成为单位的副科级领导干部。
当初,她的这份工作是分配的。
她的父母原本是绿原县二轻局下属企业的职工,后来企业倒闭,双双下了岗。
他们家的亲戚不是家在农村种地的农民,就是下了岗的工人。
贺琳是他们这个家族中唯一一个有长期稳定工作的人。
自工作以来,贺琳常听人说,在庆安县要被提拔为副科级干部,必须有当大官的亲戚帮忙才行。
贺琳家根本就没有这种当大官的亲戚,无人可求,所以,脑子里一首没产生过当官的冲动。
她还听人说,多接近单位的领导,经常做熠须拍马的事,也能得到当官的机会。
就像她们文艺队的队长和那两位副队长,都是因为平时和原来文化局的局长关系走的比较近,最终获得提拔的。
但是贺琳觉得自己做不了那种人。
因为做那种人需要具备两个很特别的条件,一个是脸皮厚,不怕别人背后指指截截的议论;另一个是心肠黑,能狠下心来,经常跟领导打其他同事的小报告。
所以,通过这条道获得提升机会,贺琳也做不到。
何况,她参加工作这些年,文化局的局长虽然换了三个,但始终都是男的,而她自己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跟领导走的太近,更容易被人家说三道西。
由于以上种种,贺琳对自己工作上的要求,就是把自己份内的工作干好,少让领导批评;把工资挣到,将自己的生活过好。
最大的期望就是把自己的职称按部就班的评下来,像单位那些老同事一样,退休以前,可以挣上副高级职称的工资。
贺琳做梦也没有想到,做单位领导,这种传说中的好运气,有一天居然也能落到她的头上。
从耿超的办公室出来,贺琳始终有一种恍如梦中的感觉,好长时间回不过味儿,就连走路的感觉也好像在云上飘着。
尽管贺琳此前从没有过当单位领导的奢望,但并不代表她不想当单位的领导。
她不仅想当,而且很想当!因为领导和普通职工之间的差别是显而易见的。
领导们不仅有工作上的特权,在单位内和社会上受尊敬的地位,而且还有使自己的想法得到更多展示的机会。
另外,在评职称,获得荣誉称号,受奖励,外出考察等等方面,也比普通职工占优势。
这么多好处,哪个普通职工有了当领导的机会,而放弃不当,那多半儿就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