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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我装作惊魂未定,慌慌张张地往小娘屋里跑,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
嫡姐不屑地冷哼一声,径自回了房中。
我和小娘的院子是府里最偏僻荒凉的所在,略高贵些儿的奴才都比我们住得好。
嫡母说,这是对我小娘当年自甘***的惩罚。
人人都说,宁远侯和夫人一见钟情,至死不渝。偏偏我小娘不长眼,居然趁夫人怀孕,给宁远侯下了药,爬了他的床,这才生下了我。
宁远侯,也就是我名义上的父亲,自感对不起夫人,因此对我们娘儿俩深恶痛绝。连带着府中的下人都能作践我们。
我幼时也算是冰雪可爱。但自从我陪着嫡姐参加了鸣华公主的生辰宴,得了皇后娘娘一句赞叹后,回来便生了桃花癣。
大夫都说,这桃花癣极难医治。我的整张脸先是红肿,随后便开始青紫肿胀,一点儿俊秀模样也看不出。
从那以后,我们母女在府中的日子更加难过了。嫡姐却越发爱带我出去,只要看到别家贵女投来或好奇或厌恶或怜悯的目光,她总要掩唇叹息,作一副怜惜幼妹之态。
我心里明镜似的,貌丑无比的我穿着艳俗,往嫡姐身边一站,自然更能凸显出她的绝代风华。
可惜,我重生了。
上辈子嫡母一杯鸩酒将我毒死,却误打误撞以毒攻毒解了我的桃花癣。
我轻轻抚上自己的双颊。谁能想到,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我才算真正看清自己究竟是何模样呢?
【宝宝乖,等娘挣了钱,就带你买糖吃。娘会保护你,娘亲会永远保护自己的乖乖......】
我眼眶一酸,扑在小娘怀里,压低了声音轻轻叫娘。
用那些下人的话说,小娘又在发疯了。
自从我脸上开始生癣之后,小娘的精神也越发不济,整天念叨着她的乖乖。
上一世,太子叛军攻城之时,士兵们眼看就要攻陷皇宫。几位内侍护着皇后仓皇出逃,恰好遇上了我那疯疯癫癫的小娘。
小娘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危险,满心想去给我买糖吃。我想拉住她,却被下人拉了回去。
嫡母冷笑一声,不屑地下令关紧侯府大门,莫让贼人进来。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头都磕破了也没阻止那扇门关闭。
可小娘没死。不但没死,她还阴差阳错地救了流落在外的皇后。
叛乱被平定后,小娘第一次穿上光鲜的衣服,接受皇后的召见。嫡母和嫡姐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然而皇后指名道姓要见侯府那个疯女子,她们也无可奈何。
小娘回来后,笑得特别开心。她说:【萱萱,我给你挣了个好前程。】那天,她神智意外地清醒了许多。
由于小娘救驾有功,皇帝亲自下旨由我及笄后自行挑选一门婚事。据说,此言一出,京城的高门才俊人人自危,恨不得个个把脸涂成熊瞎子。
当天晚上,高高在上的宁远侯来到了我和小娘院子里。
小娘和他大吵了一架。
我第一次知道,素来柔弱,疯疯癫癫的小娘骂起人来竟是那样凶。但她也只能骂了,这府中的大权,终究是掌握在别人手中。
【萱萱,你该懂事些。】
我名义上的爹,没从小娘那里得到他想要的,便只能来找我。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你这副模样,就算得了什么好亲事也是无用。】
【你要知道,只有你姐姐荣耀了,咱们全家才能跟着荣耀。】
说着,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斜睨着往小娘所在的方向看去。
我瞬间懂了。
第二天,嫡母给我递牌子进宫。我在勤政殿前跪了三天三夜,皇帝终于改口,把这个赏赐给了嫡姐。
当天,侯府大摆宴席为嫡姐庆贺,却无一人在意我膝盖痛到麻木,被太监抬了回来。
我扑在小娘的怀里,听着她口中的碎碎念,眼泪止不住地流。我的娘,前世死在了我的面前。
她说,谁想伤害我,就先踏过她的尸体。
这一世,谁敢伤害我的娘,就先踏过我的尸体。我陆朝萱,必让欺辱过我们母女的人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