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失恋,陈晚枝和大自己六岁的师父裴景深在一起了。
裴景深被称为玉面修罗,冷酷无情,却唯独对她这个小徒弟除外。
两人冲破禁忌,相爱大婚。
裴景深却在婚前消失了。
她找到他,他却说“小徒弟纯是纯,可尝之犹如死鱼,让我索然无味。”
暮色,将军府。
“呜……”
陈晚枝刚进屋,一双眼便锁住她,将她抵在床榻,冰冷的唇含住了她的唇。
这是一个带着释放的戾吻。
今夜,她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了她的师父裴景深。
一夜缠绵,一夜摇摆。
陈晚枝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晨光透过床幔照了进来,陈晚枝幽幽转醒,浑身酸痛无比。
床侧一片冰冷,不见裴景深的身影。
她撑着身子坐起,才发现玉枕下压着一封信。
白纸黑字,字体遒劲——
【枝儿,为师知你心中所爱是宋鹤卿,昨夜荒唐皆怨我,你若不想嫁,我放你自由。】
看完后,陈晚枝心底一阵抽痛。
昨夜,裴景深虽说是中了媚药才会那样对她,但为他解毒,却是她心甘情愿的。
对于宋鹤卿,她早已放下。
如今,她是真的被裴景深感动,也是真的喜欢上了他。
手中信被陈晚枝攥成一团,快速下床后直奔府外,她要去找裴景深说清楚。
她爱他,此生认定他了!
找了一天。
陈晚枝终于在花间酒馆,找到了裴景深。
可眼前的男人一袭绛红长袍,领口散乱,怀里还依偎着一个美娇娘,嘴角勾着戏谑的笑。
从前那个清冷矜贵的将军,在此刻荡然无存。
陈晚枝一瞬恍惚。
“将军,樱儿喂您……”
美人将一颗剥好的葡萄喂到男人嘴边,裴景深微微勾唇,紧紧含住。
两人一笑一羞,皆是风月。
陈晚枝心底微微一刺。
为什么裴景深会变得这般陌生,和从前判若两人。
陈晚枝正要走进去。
却听见裴景深淡声开口:“陈晚枝纯是纯,但在床上像条死鱼似的,让我提不起半点兴趣。”
她脚步一滞,僵在原地。
心一抽抽的痛。
脑海中嗡声一片,不敢相信这是师父说出来的话。
下一瞬,纨绔子弟苏木霄打趣道:“哟,将军终于舍得将你那冰美人徒儿吃干抹净了?”
裴景深不屑一笑:“是她主动献身与我,轻浮孟浪。”
这话就像是一支利箭,深深刺入陈晚枝的心脏,疼得她血肉模糊。
她弃下女子贞洁,以身相救。
在裴景深的眼里,却是她不知羞耻,孟浪轻浮不堪……
苏木霄继续恭维道:“还是裴兄有魅力,连小徒儿都心系与你,主动献身。”
裴景深却面色一沉,周身空气都冷了几分:“缠着一个男人七年,转头就献身给另一个男人,这样的女子,有谁稀罕!”
“我不会娶她,大婚之日,就是她被赶出裴府之日!”
话语如刀,狠狠朝她心尖剜去,只一刹那,就已血肉模糊。
她一直把裴景深当做一生的救赎。
在确认自己对他的感情不是敬仰,也不是感动后,才答应和他在一起。
那晚,裴景深为她在全城燃起三千明灯,还有漫天绚丽的烟火。
裴景深眼眸灿若星辰,向她发誓:“枝儿,我此生唯爱你一人。”
她一步步沦陷在裴景深的温柔和深情之中。
可现在,真相却是这般残忍。
驱逐出府……
她把心腾干净了,换来的却是这般结局。
何其讽刺!
以往那些美好的回忆,在此刻化为利刃刺向她,寸寸剜过,鲜血淋漓。
陈晚枝鼻尖一酸,连眼眶都泛着痛意。
苏木霄还在继续打趣:“你那小徒儿弱不禁风,将军当真舍得大婚时驱逐她?”
陈晚枝紧紧攥着手。
她强忍着痛,期待能从裴景深的嘴里听到一句不舍得。
可下一秒。
裴景深冷冷丢出一句:“只有把她捧到幸福巅峰,才能狠狠将她摔下!”
第2章
字字句句,皆是诛心之言。
刺的陈晚枝眼睛一红,泛起了一层水雾。
里面不断传来恶劣的笑声——
“那裴兄可要再多给陈晚枝点甜头,让她满心满眼都是你,深陷你的柔情蜜饯里!”
“对,然后再在成亲当日以她非完璧之身,当众退亲,岂不哗然!”
“大伙可是很期待看着冰美人被摔下幸福高台后,痛哭流涕只为求裴兄垂怜的场景!”
裴景深冷声笑道:“主意不错,深得我心。”
陈晚枝再也忍不住,一口腥甜从嘴里喷涌而出!
连五脏六腑都牵扯地疼。
师父……裴景深,原来你都是在骗我。
恍惚间,疼痛夹着记忆翻涌袭来,湿了眼眶。
一年前,她突染恶疾,命在旦夕。
裴景深从不信佛,却为了她,甘愿三步一叩首,九步一跪拜,跪完三千台阶。
他没日没夜的照顾她,在她耳边不断低喃:“枝儿,别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最终是他的深情感动了上天,让她醒了过来。
连京都都传言——
“冷淡如裴大将军,燃放烟花只为讨得小徒弟一丝欢心!”
“大将军为爱信佛下跪,只为小徒弟求得一线生机,用情至深!”
那些明晃晃的爱意,原来,不过都是他亲自为她设下的温柔乡。
爱意炽热,却也毙命。
陈晚枝只觉心沁在苦水中,涩到难以喘息。
“喝酒喝酒,祝裴兄心想事成!”
暧昧调笑哄哄不断。
愤怒和屈辱织成一张网,将陈晚枝紧紧包裹,压的她喘不过气。
她扯出一个惨烈的笑,心中痛到滴血。
裴景深,既然你这样绝情。
那在婚期当天,发现我不在时,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她在心中低喃。
许久后,她收起了眼泪,当做从没来过,转身离开。
回府后,陈晚枝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桌上还放着那件全京城独一件的嫁衣,还有裴景深亲自写的婚书,为她选的朱钗。
往事历历在目,此刻却如利刃扎心。
她上前,将这些东西全都丢进了一旁的火炉中。
哧——
火光冲天,照亮了她苍白的脸。
奇怪,明明她都告诉自己不要难怪,心还是仿佛撕裂般,漏出一个大窟窿。
寒意阴湿入骨,疼的钻心。
大雪纷飞,寒风刺骨。
陈晚枝伸手接过飘进来的雪花,低喃:“还有两个月就开春了……”
开春后,就是他们的婚期。
裴景深说:“枝儿,你怕冷,我特意将婚期选在春天,这样就不会冻着你了。”
这一刻,她才知道甜言蜜语也是口蜜腹剑。
心揪作一团,被利刃绞碎,血肉模糊。
最后,她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却在离开时碰到了一个精致的檀木盒。
里面叠着一沓沓厚厚的书信。
【建康十年,她喜欢烟火,我就为她放飞明灯三千,燃起漫天烟火,只为博她一笑。】
【建康十一年,她突染疾病,我不信佛,但我愿为她下跪神佛,只求佛祖能让她痊愈。】
【建康十二年,她喜欢吃葡萄,我便远赴波斯,跋涉千里为她寻来,讨她欢心。】
一封一封看下去,陈晚枝看的眼睛发酸。
心脏也一阵阵发紧。
她想不明白,明明他们的感情那么好,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一阵风呼啸而过,吹落了手中的信纸。
陈晚枝蹲下身去捡,却看到信纸背面,熟悉的字迹写着:“记,吾爱——云苓。”
第3章
风吹着,雪冻着。
陈晚枝看着眼前的书信,不自觉笑出声。
吾爱……云苓!
她以为就算这段感情再不堪,至少裴景深曾经对她的爱是真的。
但是现在,赤裸裸的现实就摆在眼前——假的。
你看,多荒唐!
陈晚枝眼眶湿润,一阵刺痛袭来,搅动着她的五脏六腑。
可更疼的是她的心,是那种被人提醒,被迫认清现实的无力感。
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随意碾压着她的心脏,痛到痉挛。
她不由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湿了眼眸。
钻心的痛意,让她仿佛回到了两年前。
也是凛冬,却没有现在这么冷。
她在雪地中练习裴景深教授的剑法,却寒气入体着了凉,晕倒在雪地中。
裴景深将她抱回房间,疼惜的说:“练功也要顾好身子,不要因小失大,身体最重要。”
她烧得头晕脑胀,抱着裴景深撒娇:“师父,你会一直对枝儿这般好吗?”
闻言,裴景深目光一顿。
沉默一瞬后,才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安抚道:“师父会永远疼爱枝儿。”
当时他漆黑的双眸,盛满了真挚的爱意。
原来,不过都是在透着她看着另外一个女人。
假的,都是假的。
一股难言的痛意如利刃般在她五脏六腑间横冲直撞,毫不留情的剜着。
陈晚枝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浑身无力,又跌倒在地。
失去意识前,她看到好像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朝她跑来,满是急切的呼唤:“枝儿!”
好像是裴景深,又好像不是。
可是她已经不想去关心,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她甚至想,要是当年不遇到裴景深,不被她捡回去。
是不是现在,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可没有如果,第二日,她醒来,一眼就看到照常守在床边的男人。
裴景深温柔的手覆在她额间,语气是深深的安心:“幸好烧退了,枝儿,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陈晚枝沉默不言。
看着男人眼里的深情,明明那么真,怎么会都是假的?
她想不明白,只是心脏处传来的疼在一遍遍的提醒着她。
见她一直没说话,裴景深揉了揉她的发丝。
温柔的看着她,漆黑的双眸盛满了爱意:“怎么了?是在为昨日我离开而生气?”
“为师只是不想让你后悔,这是你的人生大事。”
音落,陈晚枝攥紧了手,骨节泛着白。
她嘴角扯出一抹笑,乖巧的问着:“裴景深,那我们婚期还作数吗?”
裴景深放在她头发上的手一顿,下一秒笑着回:“当然,为师定会许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那笑意直达眼底,陈晚枝只觉一片心寒。
她抽回胳膊,微微点头:“好,我想再睡一会。”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裴景深并为察觉到她的异常,为她盖好被子后,就离开。
“咔!”
房门被拉上的那刻,陈晚枝睁开了双眼。
她看着窗外的漫天大雪,喃喃出声:“裴景深,到了那日,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婚事在即,整个将军府都处于忙碌中。
这日,裴景深带着陈晚枝去珠宝铺置办嫁妆。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他们还是他们。
陈晚枝看着裴景深为他们的婚事操办、忙碌的样子,心里一阵恍惚。
说出那些狠心话的人真的是他吗?
恍惚间,裴景深走了过来,眼里的如蜜般的柔情:“枝儿,这支钗和你极为相衬!”
他挑了好久,这才选中一支。
她笑着说:“那你为我戴上,可好?”
纵使不会,裴景深还是小心翼翼的为她佩戴凤钗,生怕弄疼了她。
陈晚枝心里泛着酸。
看着他这般温柔虔诚的模样,差点快要重新相信,裴景深是真的爱她。
直到不久后,他们的婚礼还差一个月时——
裴景深把那个叫沈云苓的女人抱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