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是她从医以来，第一次面对自己的亲人。

陆凝悠狠狠抑制住浑身的颤抖，组织人员进行急救。

三个小时后，陆父的情况终于暂时稳定了下来。

病房里。

陆凝悠坐在病床前，看着脸色病白的父亲，始终不敢相信他怎么就会得了脑瘤。

“陆主任，这个肿瘤紧挨着额叶，周围又都是血管，手术难度很大。据我所知全世界类似这样难度的手术只有一项成功案例，操刀医生就是顾主任。”

同事的话在耳畔一遍遍响着，突然，陆凝悠感觉到有一只大掌在轻轻抚摸自己的头顶。

她回神就看到父亲已经睁眼：“悠悠，别哭……”

陆凝悠眼眶一下就红了：“爸，都怪我，居然没注意到你……”

陆父轻轻摇了摇头：“你忙，不怪你。”

陆凝悠忍着眼眶里的泪，紧握着父亲的手：“我一定会治好您的！”

一定能！

陆凝悠想着，等父亲重新入睡，就立刻开始联系顾北淮。

可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短短一周内，陆父又进行了三次抢救。

陆凝悠熬得双眼通红。

这天，陆父刚从抢救室推出来，她就听人说支援临南的医疗队回来了。

陆凝悠第一时间就来到了顾北淮的办公室。

“顾北淮！”1

顾北淮背包还没放下，一回头就看到陆凝悠熬得通红的双眼。

陆凝悠把父亲的病例摆在他面前：“国内外只有你有成功手术经验，拜托你，救救我爸。”

她姿态放得极低，满眼希冀地看着顾北淮。

可顾北淮只是扫了眼，就沉声拒绝：“这手术，我不做。”

这一刻，全世界好像都安静了下来。

陆凝悠呆呆的看着顾北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对上男人淡漠的眼，她像被刺到了般，无比清醒：“为什么？”

她不明白，他明明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为什么会拒绝得这样果断。

陆凝悠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我知道因为六年前的事你讨厌我，可那是我爸！那是一条人命！顾北淮，你救救他好不好？”

“只要你救我爸，我……我可以辞职，我可以离开京阳不碍你的眼，我求求你……”

“我说了，我不接。”顾北淮蹙紧的眉心里全是不耐，“你听不懂吗？”

声音里凛冽的寒意刺得陆凝悠浑身一抖。

她怔怔看着这个自己放在心里六年都放不下的男人，声音沙哑：“因为是我爸，所以你才不愿意接的吗？”

顾北淮没有回答。

也没否认……

陆凝悠双手颓然下垂，连日来一直强撑的情绪也几近崩溃。

“为什么啊？凭什么啊？”

“顾北淮，我到底哪儿对不起你？真相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你到底还想我怎样？”

她一句接一句的问着，没有嘶喊，声音那么低哑，却藏不住其中的颤抖。

顾北淮眼底闪过抹什么，刚要开口。

就听陆凝悠说：“顾北淮，早知道会是今天这样，我们没在一起过该多好？”

只做个普通同学，那她是不是就不用被这段感情折磨六年。

她父亲也不会躺在病床上，被拒绝救治！

陆凝悠眼里的后悔如针刺进顾北淮的眼，他烦躁的摘下眼镜，按了按鼻陆。

“陆凝悠，你……”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陆主任，您快来！您父亲不行了！”

陆凝悠脸色霎时惨白，她转身就朝病房跑。

爸，您千万不能有事！

我就您一个亲人了！您不能扔下我！

老天，我求求你了，保佑我爸一定要挺过来！

陆凝悠内心祈求着。

可上天好像没听见。

陆凝悠到时，只看到父亲躺在病床上，上衣扣子被解开，无论同事们怎么用除颤仪试图唤醒他，旁边的机器上，始终都是一条没有生息的直线。

这一秒，仿佛被无限拉长。

恍惚中，她看到同事放下除颤仪，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抢救无效，患者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