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头,不敢再看镜子中的自己,尽管已经重活一世,可巨大的无力感还是几乎将我淹没。
被迫做妓子的十多年中,我无数次希望那只是一场噩梦,醒来我还是清清白白的周家小姐。
可现在...公主还是权势滔天,余家周家不过是小门小户,又怎么能为之抗衡呢。
若是,若是她真要再逼婚余廷恩,我便如了她的愿去死吧...这样谁都不用为难。
「呀,你这孩子咋了,晃神的功夫跟变了个人似的。」余伯母拉着我往外走「变得跟你娘似的,看见人多就犯愁啊?拿出你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来呀。」
她叫我挺起胸膛,昂着头走出去,当初我从青楼被找回来时,她跟娘几乎认不出我,见我连吃饭都小心翼翼,谄媚讨好每一个人,习惯性闭眼等着挨打时。
向来强硬,口齿伶俐的她却半句话都说不出口,红着眼圈怕又我难受,悄悄躲在一旁抹眼泪。
「状元郎到家了,福气临门咯。」有人乐呵呵喊道,我们两户挨得极近,几乎可以算作一家。
我娘急忙给余伯母扑了个脸蛋红扑扑,又给自己补了口脂,两人几乎是推着,架着把我拽到余家大门口,正正好赶上骑着大马的余廷恩到家。
「周家小姐出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大小登科喜相逢啊。」
众宾客也应和着笑起来,原本停下的锣鼓又敲敲打打演奏起来。
余廷恩披红戴花从马背跃下,听着周围人的调侃,耳垂脸颊有些微微泛红。
他按礼数一一向众乡绅宾客回敬谢意,可眼睛却时不时看向我,明明没说一句话,却像是说了千言万语。
今生公主不知怎么的,对他厌恶至极,看都不愿看上他一眼,就选了探花郎为夫婿。
还亲自请旨为他与我赐婚,说我们很相配,还祝我们琴瑟和鸣,白头到来。
终于等到众宾客散去,两对父母也不知道忙活啥去了,全都不见踪影。
余廷恩身上带着微微酒气,有些手足无措望向我,原本只是泛红的脸颊变得跟胸前那大红花似的「慈君...恩...你还没吃晚饭吧。」
他结结巴巴说道,余伯母恨铁不成钢的啧啧声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又很快戛然而止。
「我吃过了,你吃过了吗。」我低头摆弄着手帕子,不明白公主为何改变了心意。
「那你,那你应该累了吧。」余廷恩完全没有白日的意气风发,猛地站起像我靠近,眼睛直勾勾望着我,下意识舔舔了嘴唇「这东西早就该给你了。」
他将一个冰凉,却明显被体温捂热的东西塞进我的手中,然后羞涩转身朝院中走去「我出去...醒醒酒。」
借着烛光,我看清这是一个玉连环,上面还刻着一行陈旧的小字:余廷恩,周慈君相濡以沫,愿为此环,永不分离。
小说《廷恩慈君》 第5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