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安翻了个白眼作势要踹他,被他身手敏捷的躲过了,而被他抱在怀里的小不点则是乐呵呵的拍手称好:“踹的好踹的好,姑姑再踹他一脚。”
杨以玄一推他的小脑袋:“没良心的小家伙。”
仍旧站在门前的苏旻只觉得眼睛刺痛,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家三口,看起来温馨甜蜜又……碍眼。
不知道盯了多久他垂下了眼眸,长睫如鸦羽一般在眼下投去一片阴影,被遮住的深瞳中闪过一片浓重的阴翳。
再次抬眸他仍然是那个翩翩公子少年郎,绛紫色的袍子将他的脸衬得更加白净,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温柔气质,微笑着跟上了林长安离去的背影。
洒扫的小丫鬟们面面相觑,觉得苏大人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是温柔而宽容的如玉公子。
花厅中的小皇孙和杨以玄捧哏一般的争吵声还在传来,等小皇孙快要真的被惹急眼的时候国公世子又温声说上两句好话两人就再次和好,但还没好上一炷香的时间这争吵声又再度传来。
直到林长安一句忍无可忍的“再吵一句我就把你们两个一起丢出去。”
花厅里终于安静了,花厅外笔直立着的挺拔青年轻轻笑了笑,她真可爱,过去怎么会觉得擅长武艺性格直率都太过粗鲁了,不正是这样的她才散发着如此明媚的光吗?
连他这个阴暗之人都曾有幸被她的光照亮了许久。
厅中玩闹了许久的人被这轻笑声打断仿佛才注意到他的存在,杨以玄惊讶的问道:“苏大人怎么还在此处,总不至于今日就要给这小子上课了吧,那他可惨了。”他朝着林鹤白挤眉弄眼,林鹤白则冲他挥舞着肉肉的小拳头。
苏旻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向一旁喝着茶的林长安道:“小殿下的课程明日才开始,今日臣引殿下学琴。”
“学琴?昨日不过一句应付平王妃随口而出的话罢了,苏大人难道还当了真?”
苏旻愣了愣,垂下眼帘遮住黯然的神色却仍是坚持道:“殿下,还请移步熙园,琴具皆已备好。”
“苏大人果然是这样油盐不进的性子呢,我恰好,最是厌恶这样的人。”
苏旻就像掉入九层冰川之下般,浑身的血液都被这句话冻住了。
这不是林长安第一次对他说“厌恶”。
林长安却在这时又转了话风道:“你说已备好了琴具?我的府上可没有劳什子琴,看来是苏大人自己带来的?”她仿佛起了一点兴趣似的起身,“那便去吧。”
然而他们并未直接前往熙园,林长安忽然想起来似的在半道中停下,“都说抚琴前要焚香沐浴,我也应当遵守古制才是,苏大人便先去熙园等着我罢,一会儿便来。”
“此制严苛,殿下不必特意为此——”
“不必焚香沐浴但总该换身衣裳以示重视,毕竟苏大人可是父皇亲点的教琴老师,长安不敢污了老师的雅音。”
最后两句话字字停顿,一词一句都彰显着林长安对他带着圣旨摇身一变成了她与侄儿的老师的不满。
她的确不希望陈恪言靠近林鹤白,也已经在计划着为林鹤白另寻一位富有才学的老师,但这个老师怎么都不会是苏旻。
回到望舒院后春水已经在衣箱中找出来好几身素雅的衣裳了,她把它们平铺在一旁的床榻上,转头问一回来就褪了外衫斜靠在贵妃软榻上的林长安:“这几套都合适,殿下想穿哪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