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知晓裴度点了我之后,醋劲上来了。
每次楼内清净,花妈妈训话时,总要明讽我几句。
“我这是做了好大一个媒。这谢媒酒也没请我吃上一顿,裴公子阔绰,倒是喜欢小气女人,也罢也罢,就是妈妈那里得好好孝敬才是。”
为着裴度看上我这事,云烟没少在房间发疯,玉器花瓶是舍不得拿来出气的,身边伺候的晓翠平白挨了不少打骂。
她见我低头不语,拿了手边的茶盏子,使劲向我砸过来。
“拿上劲儿了是不,你以为傍上了大金主就不把我放眼里了,裴少爷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能看上你?别做梦了!”
云烟长得娇艳,生起来气像极了话本子里说的坏女人。
起初花妈妈会来说和,这眼见着门前的树叶子都落完了,裴度也没再来。
想着也没必要为了我得罪云烟,便也由着她拿我撒气。
楼里的其他姑娘也不愿和我说话,更有甚者公然抢我的客人。
一连半月,每日挣不上足数的钱,花妈妈的脸色极为难看。
阿原告诉我,花妈妈正在找下等妓院,想把我转卖出去,教我赶紧去和云烟跪下认错。
阿原是花妈妈最钟爱的龟公,他说的话我自然信。
我将首饰盒里的东珠拿出,攥在手中,贴近胸口。
门外响起一阵吵闹声,接客的时间到了。
我出了房门,那些暧昧的***的娇嗔在耳边,一声叠过一声,连绵不绝。
云烟的房里没客,她正在西洋镜前检查自己的姿容,眉头紧蹙。
“你来干嘛。”
我低头不语。
晓翠上前来扯我,将我往门外推搡,“快走快走,别污了咱姑娘的地儿。”
我跪下,掏出手里的东珠,“云烟姐姐,往日是我不懂规矩,求您大人大量,原谅我的鲁莽。”
“哟,这不是你的宝贝珠子嘛,年初我新作的珠钗就差这么一个珠子点缀,问你买也不肯给我,现下我可没钱给你了。”
“是送的,不要钱。”
门外有人说许处长来了,催云烟出门迎迎。
“罢了罢了,姐妹情谊嘛,我不好不领情。晓翠,替我收着。”
晓翠像领了圣旨一般,忙蹲下拿走东珠,嫌弃道:“清欢姑娘的手汗可真多!”
云烟在脸上补了层粉,轻浮又不屑的样子。
“改明儿找个制香师傅磨了粉,我好敷脸用。”
我的脑中一片混乱,似天与地连在一起,混沌不堪。
东珠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若裴度真给了我好东西,我必不会给出珠子。
云烟自然懂。
她要的不过是我的卑躬屈膝,要通过像我这般贱如蝼蚁的人来衬托她的“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