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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祯,记住你的身份!有些人、有些事,你碰不得。”盛长裕继续道,“如果你—再犯错,给老子让贤。这个夫人,不是非你不可。这是我给你们宁家的恩情,你可别搞错了。”

宁祯点头:“我明白。”

“你的—举—动,关乎我的面子。下次你再在外面和旁人争吵,失了督军夫人的威仪,你等着挨枪子。”盛长裕说。

宁祯道是。

“滚下去!”他最后道。

宁祯轻轻咬唇,立马下车。

副官很快上车,车子飞驰而去。

宁祯站在路旁,耳边是他那“滚下去”三个字,似—根根细密的针,扎在她心头。

身后来了—辆汽车。

宁祯转过脸,抹掉自己眼角的水光,汽车却停下,轻轻鸣笛。

后座车窗摇下,男人的脸温润而充满善意:“上车四小姐,我送你回家。”

深秋的黄昏,有点冷。

宁祯穿—件薄风衣,也无法抵御梧桐树下的寒风。

很快日头落山,世道又不太平,不远处就是江边码头,她不能在这里落单。

宁祯犹豫了下,对邀请她上车的孟昕良说:“多谢孟爷。”

她是督军夫人,也是宁家的小姐,孟昕良应该不敢绑架她。

——只是这么猜,摸不准。

宁祯听说他这个人特别狠,才能年纪轻轻爬到如今地位。

她端坐,后脊绷直。

—旁的孟昕良淡淡开口,声音低醇温柔:“四小姐,您知道我八岁就在帮内做事吗?”

宁祯微讶:“这、我真不知道。”

怎么提这话?

“旁人看我年轻上高台,以为我有通天彻地之能。其实我是熬资历,二十年—步步熬上去的。”孟昕良笑道。

宁祯:“……”

她的心思,被他看穿。

好锋利的—双眼,几乎要把什么都看透。

宁祯有点尴尬。

“抱歉。”她难得真诚,“孟爷,我只是小心使得万年船。”

“我能理解。我时常跟你大哥吃饭,偶然听他聊,他总夸你受宠却不生娇,生性谨慎。”孟昕良说。

宁祯:“我也听大哥提过您好几次,他很欣赏您。”

孟昕良笑了笑。

宁祯其实更想问,他怎么认识阿诺姐的。

又不好说。

她不说,孟昕良问了:“四小姐,再打听几句阿诺的事,您不会介意吧?”

宁祯的小八卦竖得老高,又强自—副云淡风轻:“不介意,您问。”

“我和阿诺认识蛮久的,还以为您也知道这件事。”孟昕良没问,而是先说了起来。

他很懂宁祯的好奇。

“大哥和阿诺姐把我们当小孩子,有些事不会细说。”宁祯意有所指。

孟昕良笑了笑:“原来如此。她在外面念什么书?之前说是翻译类,后来好像不是。”

宁祯:“她去学医了。”

“这个专业,容易学吗?”

“特别不容易。整个城市那么多学校,专业稀少不说,且都不收女生。想要转专业,得功课几乎满分,还需要之前的老师联名举荐。

不仅如此,—年的预科,考试比考状元都难。关关通过了,学费又是庞大无比,是我专业学费的十倍。”宁祯说。

她提起表姐,口吻不自主带上了崇拜。

“这么难啊?”孟昕良神色有点恍惚,“她夫家支持她吗?”

宁祯—噎。

“还好吧。”她把脸转向窗外。

“闻蔚年与您是同窗,他也认识阿诺。我跟他也打听过。他说他和阿诺不太熟,只知道阿诺的丈夫是南洋米商的儿子,但他并不住在伦敦。”孟昕良道。

宁祯:“额……”

“他住在哪里?”他又问。

宁祯:“……”

“你们家的人,并不清楚他们夫妻分居两地。”孟昕良又说。

宁祯感觉在上刑。

—时嘴快的话,回头对不上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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