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地上,祈求医生再救救岳父岳母。
可他们只是悲伤地看着我,给我最后一击。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一下软了身体,踉跄地跪爬到爸妈身边,怔怔地看着他们苍白的脸,又哭又笑。
是啊,他们不是白若晗,他们没办法保证这场高难度手术一定成功。
「对不起爸妈,是我没用……」
我近乎魔怔一般的反复重复着这句话。
身后的医生看不下去,同情地扶起我。
「节哀贺先生,我先带您处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吧,白医生看到您这样心里一定更难受。」
我麻木地推开他,抬手摸了摸额头已经干涸的血迹,嗤笑一声。
「不用了,这就是她打的。」
我恍若没看到医生震惊的眼神,步伐沉重跟着走向太平间。
白若晗难受?
呵。
她如果难受,爸妈就不会死。
我依旧清晰地记得,那天晚上,我手上握着十多张病危通知单。
在白若晗连续挂了我数十个电话后,我顾不上其他,疯了一般飞奔到沈从安家里。
打开门时,白若晗柔若无骨的靠在沈从安怀里,明晃晃的不把我这个老公放在眼里。
我压下心底的苦涩,一把拉住她的手。
「快走若晗,爸妈出事,需要你做手术,快……」
她一把甩开我,反手一巴掌甩在我脸上,眼底毫不掩饰的愤怒。
「贺州言,你特么是不是疯了!敢诅咒我爸妈,你是不是想死!」
我无心理会她的态度。
「若晗,爸妈真的出了车祸,现在只有你能做这场手术,你快和我回去好不好?」
白若晗冷笑一声,看我的目光既嫌弃又厌恶。
「这就是你那些争宠的手段吗?不惜用我爸妈骗我回去,你真让我恶心。」
沈从安上前挡在我和白若晗中间,语气不悦。
「贺州言,你有什么气冲我来,不至于拿叔叔阿姨做文章。」
「闭嘴!」我目眦欲裂的一拳打在沈从安脸上,拳头咯咯作响。
「贺州言,你疯了!」
白若晗立刻把沈从安护在身后,她扬在半空的手被我紧紧抓住。
「我特么没骗你白若晗!」
「那是你亲爸亲妈啊!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吗?」
我几乎咬碎了牙,强忍着眼泪,哽咽的怒吼。
「我给你跪下行吗?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只求你现在去医院救救爸妈,好吗?」
我放弃所有尊严,直接朝着她跪了下来,近乎卑微地恳求。
「再耽误下去,爸妈真的会死,我求你了,你去救救爸妈,好不好?他们真的需要你。」
见我如此,白若晗眼底闪过一丝迟疑。
结婚七年,我从未对她如此疾言厉色过。
沈从安脸色微变,厉声质问我。
「叔叔阿姨平日除了养花就是遛弯,鲜少开车,怎么会突然发生车祸?贺州言,你怎么能拿老人家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二老如果真的出事儿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白若晗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将手机狠狠砸向我脑门儿。
「又是车祸,又是下跪,说到底还不都是你争风吃醋的手段!」
「为了争风吃醋不惜诅咒我爸妈,真是狼心狗肺,亏他们拿你当亲生儿子一样。」
「回去我就考虑离婚。」
「既然你愿意跪,那就跪着吧,就当给我爸妈赎罪了,养不熟的畜生!」
我急切地伸手去抓她裙角,却被她故意踩在脚下,一下一下碾压。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就像看垃圾一样。
「贺州言,下次再耍这种把戏,就说你快死了,我可能会高兴地去看看你的尸体。」
看着门在我眼前关上,只觉心寒到极致。
躺在手术台上的是她的亲生父母,他们待我如亲儿子一般。
我即便再畜生,也不会拿岳父岳母的生命开玩笑。
在她眼里,我就这么禽兽不如。
那一晚上,我坐在门口,用红肿的手一遍遍敲着门,嗓子甚至已经发不出声音。
一门之隔,她的娇喘声异常清晰。
明明是六伏天,我却感觉寒意刺骨。
这时,我接到医院的电话。
「贺先生,患者没抢救过来,已经离世了……」
我张了张嘴,发现说不出一个字。
白若晗的娇喘声越发高亢。
我撑着墙面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离开那扇门,只身走进暴雨里。
第一次这么恨。
恨我的无能,恨白若晗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