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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

马车上的气氛沉默的可怕,谢听白手里紧紧的攥着瓷瓶的塞子。

“我若是不拦着你,你打算做什么?”

“给那个女人下毒,谁让她不知好歹,敢对沈谨言动心思,就算阿姐和那人没定亲,阿姐的东西说不要之前,也容不得别人觊觎。”

谢听白不敢隐瞒,字字句句都是愤懑。

顾昭惜有些无奈,“我与沈谨言只是小时候见过几面,后来一首生活在宫里,连他是圆是扁都记不得了,照顾沈家也是安排府里的人做的,而且我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谢听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脸上的神色瞬间多云转晴,“好在后日他从牢里出来,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就是了,阿姐,要不要我去沈府跑一趟,让沈谨言他母亲知道他做的混账事。”

顾昭惜突然看向谢听白,心里不由得有些愣怔。

多年来自己和谢听白一同长大,从来都没有对谢听白的行为习惯做出刻意的引导,除了谢听白太过于省心,还存在着想要他开心的心思,但是今天谢听白的一席话让她开始质疑自己的做法究竟是对是错了。

“阿姐?”

谢听白跃跃欲试,他可从不在乎沈家的老太婆会不会被气得一命呜呼,反正除了阿姐,对他来说都是不重要的。

“听白,莫要同他们一般见识,这件事到此为止。”顾昭惜想了想,还是没有训斥他,谢听白虽然有些不甘心,到底还是应了,“后日与我一同去大理寺接兄长,别让他又犯错。”

“我知道了。”

第二日上朝,皇帝本想好好夸奖一下这个小将军,可谁知苏玉先站了出来,将沈谨言和顾行简险些大打出手一事原原本本的禀报给了皇帝,顺势还参了沈谨言一本。

“混账东西!将朕的公主放在何处了!竟敢为了一名乡野女子将皇家的脸面置之不理?”

顾昭惜几步上前,“父皇,此事都是误会。儿臣没想过沈将军会把儿时的笑谈当真,又担忧沈将军误会加深,这才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那一番言论,如今真相大白,舆论也被压下去了,儿臣不愿计较。”

“儿臣深知父皇的疼爱,但是沈将军毕竟为国有功,请父皇莫要寒了功臣的心。”

漂亮话一出,大臣们看顾昭惜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不愧是继承了定国公府和陛下血脉的公主,名副其实的天潢贵胄。

“委屈吾儿了。”

皇帝又是赏赐了顾昭惜很多奇珍异宝,这次沈谨言本来可以凭借此事跻身于朝廷新贵,甚至居然阴差阳错的被这件事给挡住了,而是皇帝虽然没有明面上惩罚沈家,但是这次大家都论功行赏了,只除了沈谨言。

顾昭惜下朝时,被人给拦住了。

“大姐姐好手段,凭借着一桩没影的婚事就将有功之臣死死的压住了,沈家下次想出头,恐怕短时间没有机会了吧。”

顾昭惜抬眼,五皇子顾安。

这位五殿下聪慧过人,虽未入朝却因为母亲是皇帝宠妃的缘故,朝廷中多少大臣都要卖他一个面子,太子不在以后,他的呼声极高,恐怕不日就能和顾昭惜一同入朝听政了。

“你于沈谨言有恩,但是沈家不见得就投了你,平白给嫡长姐泼脏水,华妃就是这般教你的?”

顾昭惜懒得理他。

“和我母妃有何关系?大姐姐还是好好想想,你还能沽名钓誉……”

顾安话还未说完,顾昭惜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得他傻在了原地。

“不懂规矩就去找太傅学了,学不会本宫也不会和你计较,毕竟是个……”顾昭惜转身,轻飘飘的两个字落在了他的耳边,“上不得台面的庶子罢了。”

只剩下面面相觑的宫人和攥紧了拳头的顾安。

接顾行简出来那日。

谢听白早早就准备好了斗篷,还带了赎金,和顾昭惜到了大理寺前时,发现沈家的马车早就等在那了。

来的人是沈家老二,沈慎行。

沈慎行也入朝为官了,不同于大哥沈谨言,他走得是文官路子,虽然升迁得慢,但好歹也是一步一步稳扎稳打上来的,故而大家见了他都是一句“沈大人”,而不是沈二公子。

比起沈谨言,沈慎行可是太讨人喜欢了。不多事,不闹事也不怕事。

谢听白只是扫了一眼,转头就笑意盈盈的对着自家阿姐,“外面有些冷,阿姐在马车里先等着,二哥一出来我就喊阿姐。”

顾昭惜没多想,“无妨,也好久没有来过大理寺了,”就着谢听白的手下了马车,她才知道谢听白不让自己下来是不想让她看到沈家的人。

沈慎行看时间还早,特地过来给顾昭惜行礼。

“臣沈慎行,见过长公主殿下,殿下千秋。”礼节倒是周全,“见过谢小侯爷。”

顾昭惜还了礼以后,发现谢听白依旧抄着手,竟大大方方的受了沈慎行一礼,轻扫一眼,谢听白这才像模像样的拱了拱手,“这不是沈大人么?哪股风把您吹来了,哦,本侯想起来了,沈将军被关大理寺了。”

要多阴阳怪气就有多阴阳怪气。

“家母己经得知兄长的荒唐之举了,气得卧病在床,特地让下官来给长公主殿下赔罪,一是感谢殿下谅解兄长的荒唐,二是感谢殿下多年来对沈家的照拂。”

说完,沈慎行恭恭敬敬的给顾昭惜再行了一礼,顾昭惜摇了摇头,“误会解开便好。”

“还有一事,殿下,这枚玉佩是先皇后曾来沈家时落下的,多年来一首是家母保管,从未展示于人前,今日还于殿下。”

沈慎行这话就说得漂亮了,玉佩应该是定亲的信物,前些日子顾昭惜派人把沈老夫人给她的玉镯私下还了回去,今日沈慎行特地来还玉佩,显然是不想把此事闹大,还特地换了一翻说辞。

谢听白接过那个精致的盒子,打开看到了一块品相上好的羊脂玉佩,上面雕刻着一只凤凰,右下角还刻了“岁岁”二字。

既然是先皇后给出去的定亲信物,想来“岁岁”就是阿姐的乳名了……

顾昭惜有些好奇他怎么看了这么久,不过也没提醒,“多谢沈大人了。”

沈慎行不敢多言,规规矩矩的退回了马车,竟然回了沈府,看来今天他当真只是过来借机还个东西,倒是没有接沈谨言的意思。

“喜欢?”顾昭惜看他定定的盯着玉佩,不觉有些好笑,“喜欢你就留着戴吧。”

谢听白猛然回头,“阿姐,这……真的可以给我么?”

这可是定亲的信物,先皇后亲自盖了章的,上面还有阿姐的乳名,就这样给了他……

谢听白感觉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巨大的喜悦让他攥紧了那个盒子。

顾昭惜倒是没想太多,走过去给他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她又没打算嫁人,先前觉得沈谨言不错,一是因为能躲开和亲的路子,二是沈老夫人的确对她不错,又有母后的叮嘱,她没理由不嫁。

如今既然决定了争那个位置,自然不可能嫁人。

“戴着吧。”顾昭惜从他手上拿过玉佩,系在了谢听白的腰带上,触手温润,怪不得他会喜欢。

仔细想了想,好像从小谢听白就喜欢她的东西,就连习字都是拓的她的,幸好她的字,师从有着铁画银钩之称的苏老先生,不然好好的一个小侯爷却写了一手闺阁女儿才有的字,那场面也挺好笑的。

谢听白现在哪管那么多,阿姐的定亲信物在他这儿啊,他开始纠结要不要去寺庙里拜一拜了,谢听白甚至己经在感谢沈谨言和上官瑶了。

大理寺里。

顾行简差点气笑了,往常都是牢头黄二送他出去了,今天苏玉破天荒的来送的他,怕不是他这二殿下的身份尊贵,而是担心他过会儿和沈家那混账动起手来。

“苏大人也太谨慎了,本殿下既然答应了好好的进来再出去,自是不会让大人为难。”

苏玉面色不变,“二殿下,请。”

顾行简挑眉,但是动作却一点不慢,也没整理衣裳就大摇大摆的出了牢门,路上看见了黄二带着的沈谨言,他嗤笑了一声,目不斜视的走在他们前面。

“对了,黄二,你娘的病怎么样了?”

黄二得了顾行简这么一问,立刻笑出了一朵花,“多谢二殿下挂怀,小人的老子娘己经大好了,昨儿听说殿下又关进来了,还特地做了些酱菜让小人给您带过来呢,多谢您赏的治病钱。”

“好了就行,一大把年纪了,多买些好吃的,好穿的,孝顺你娘。酱菜过会儿给本殿下装上,本殿下就喜欢吃这一口,也给妹妹尝尝。”

顾行简倒是高兴,摘了洄天给他挂的荷包,扔了块儿碎银子过去,“不能白拿你酱菜,妹妹知道又要不高兴了,算本殿下买的。”

黄二也知道这位爷的性子,二殿下虽然天潢贵胄,但从不欺压百姓,对他们这些狱卒也是和气,碰见谁有困难都会帮上一把,也不需要孝敬,他高高兴兴的接住碎银子。

“小的知道长公主也喜欢吃,就特地装了两份儿,里里外外都干干净净的,殿下就放心吧。”

顾行简点了点头,苏玉对这种事一首不管。

酱菜一类的都是狱卒的心意,几文钱一坛子,自是说不上贿赂,而且这位殿下平时虽然荒唐,但是还受罚从不拿身份说事儿。

当时顾行简和户部侍郎当街斗殴,第一次打他板子的狱卒都快吓哭了,后来也没见如何,恐怕换了任何一位皇子都不见得根本不提挟私报复一事。

沈谨言走在一旁,似乎有些惊讶顾行简和狱卒都这般随性,但还是皱了皱眉。

“洄天!本殿下要去吃涮锅子,然后再去珍宝斋取定好的簪子给妹……”

话音未落,顾行简就看见顾昭惜和谢听白齐齐的等在门口,顾昭惜手里还抱着一件狐裘。

他忙不迭的小跑过去,顾昭惜将狐裘递给他,“兄长给苏打水添麻烦了。”

“臣苏玉见过长公主。”二人打了招呼以后,苏玉回去,从始至终,顾昭惜没给沈谨言一个眼神,竟真的像陌生人一般。

“你怎么亲自来了?冷不冷,也不知道在马车上等一等。”顾行简草草的系上狐裘,就急着询问妹妹。

“我和听白想着来接你吃烤羊,既然你要吃涮锅,那就不打扰了。”

顾昭惜笑了一下,作势要离开,顾行简好不容易看到妹妹的笑模样,“你听错了,哪里是涮锅子,我是要去公主府的,走吧走吧。”

一边一个,毫无形象的揽着谢听白和顾昭惜就往公主府的方向去,因着三人身上都穿得很厚,倒是没着急上马车,走了一段。

“父皇可是问了沈家小子的事了?”

顾行简虽然大多时候不上朝,但是关乎妹妹的事却是一点不落。

“我没吃亏。”顾昭惜似乎有些无奈,为什么他总以为谁都能踩自己一脚,“去买一点蜂蜜回来,过会儿烤羊要用。”

顾行简没动,拍了拍谢听白的肩膀,“去买一点蜂蜜回来。”

谢听白对他也是没脾气的,二话不说就去了街边,挑了一个老人家的摊子,这点三人倒是如出一辙。

“明年谢听白就弱冠了,时间过得好快啊,但妹妹永远不用担心嫁人的问题,一定要和最好的人在一起。”顾行简看着谢听白有些感慨。

当时谢听白还是个瘦瘦小小的小麻杆,他有好长时间都担心谢听白到底能不能被养活,如今己经长成了翠竹一般的青年,妹妹也出落得更漂亮了。

“与其担心我,不如想想你的终身大事,朝廷里很多老臣都在上折子,要让你选妃。”顾昭惜摇了摇头,“听白弱冠之时,你若愿意就给他赞冠,若是不愿,我就托苏老先生做了。”

弱冠是男子一生中非常重要的一刻,意味着男子就此成人,赞冠是让家中德高望重的长辈来做,谢听白一家就剩他一人,硬算的话,顾行简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兄长多少可以给他赞冠。

“我当然愿意,但你也问问他,看看他更想要谁赞冠,但是这小子长得是越来越漂亮了。”

不消一会儿,谢听白捧了满满一罐子蜂蜜回来了,顾昭惜没提赞冠的事情,三个人高高兴兴的去公主府烤羊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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