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爷子身子歪歪斜斜地挂在床边。
药膳的汤汤水水洒得到处都是。
老爷子嘴里呜哇呜哇的说着什么，听不太清，看着孙子的眼神也混沌迷离。
和先前不怒自威的老人，判若两人。
裴钦寒一瞬间怒气被点到了顶，他大步上前一把推开了林芊芊，扶住老爷子。
“爷爷……”
老爷子狐疑地看着他，阿巴阿巴了两句。
“这到底怎么回事？”
裴钦寒背对着林芊芊，盛怒之下，房间里无人敢开口。
林芊芊下药都是背着文叔做的，她给老爷子的吃食文叔也检查过没有问题。
所以文叔只好说，“先生，你走后两天老爷就这样了，中间也找医生来看过，都说没问题。”
“没问题？”
文叔是裴家老人，裴钦寒很信任他，但他眼前的景象可谓荒唐。
三年前老爷子中风晕倒，都能被调理得好好的，一点老毛病看不出来。
怎么他才离开一周就突然病倒了？
林芊芊不动声色的拉了拉袖子，手指还掐在被咬的地方，她弱弱的出声，“都怪我不好。”
“你怎么了？”
裴钦寒看似关心，声音冷淡至极。
他侧身看向林芊芊，眼神冷峻打量着她。被他那样看着，林芊芊感觉自己心如擂鼓，紧张得要命。
她侧了侧身，手臂上的牙印醒目，周围皮肤被抓得通红。
裴钦寒看了一眼，“说！”
“是我要喂爷爷吃东西，不小心把汤洒了。”林芊芊吓了一个哆嗦。
裴钦寒和文叔对了对眼神。
文叔补充，“老爷最近情绪有点反复。”
没说林芊芊好，也没说林芊芊坏。
林芊芊呢，揉了揉眼睛一直道歉，“对不起，钦寒，是我没照顾好爷爷。”
“你先回去休息。”
裴钦寒头也不回地命令林芊芊。
林芊芊掐着手臂的手更加用力，装可怜的目的已经达到，可裴钦寒对她一点心疼都没有……
“钦寒，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林芊芊问。
“没有，你别多想了。”
裴钦寒摆手让林芊芊和小秋出去，和文叔给老爷子清理了一番，又帮他洗了澡，才推着老爷子出门。
他一开门，就看到林芊芊似乎站到腿脚酸软，小秋扶了她一把。
“林小姐。”文叔叫了林芊芊一声。
她转过身来，“钦寒，你们要去医院吗？”
裴钦寒看她眼神关切，手臂上的牙印没消，身上脏了的衣服也还没去换，神情稍缓。
“我能一起去吗？我担心爷爷，毕竟是我……”林芊芊欲言又止。
裴钦寒看了一眼老爷子，老爷子没什么反应，看着林芊芊的眼神与其说平静，还不如说是木讷。
“嗯，先去换衣服。”
裴钦寒答应，林芊芊脸上一喜跑回房间。
其他几人下楼。
林芊芊不在，裴钦寒单独问小秋，“刚才在老爷子房里究竟怎么回事？”
小秋吞吞吐吐抓着衣角说不出话。
裴钦寒抬头看她一眼，只一眼看得她浑身颤栗。
“先生，是老爷子说不要林小姐伺候，要原来的那位，所以才咬了林小姐。”
“真的？”
裴钦寒冷眸半眯，将信将疑的看着佣人。
小秋就差跪下来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先生，已经安排好了。”
文叔把老爷子弄上车后，进来提醒裴钦寒。
裴钦寒也起身，看了一眼楼上，林芊芊随意换了身衣服就跑下了楼。
看她急躁的跑过来挽住自己，裴钦寒没忍住提醒道：“你怀着孕，慢点。”
林芊芊低头笑了笑，脸色讪讪不敢让裴钦寒看到。
要不是他说，她都差点忘了自己假怀孕的事还没解决。
出门前，林芊芊回头看了一眼小秋，小秋对她点点头。
看样子，小秋已经把她交代的事都说过了。
那就好。
.
D国，早上。
祈月被一通电话吵醒。
她以为还是昨晚那位，接电话的时候人格外的冷，在对方喂了几声后她才出声。
“你是？”
“月月，我是姐姐。”
是祈霜的声音。
祈月瞌睡完全没了。
她坐起来咬了咬手指，该不会是因为昨天误刷了祈霜的卡。
祈霜生气了？
祈月心里有些忐忑。
她虽然和苏绵一起长大，但苏绵性格和祈霜完全不一样。
祈霜就是实打实的大家闺秀，温婉大方。
祈月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
于是连忙解释，“我昨天误刷了你的卡，用掉的钱我会补上的。”
祈霜觉得她在说笑话，那可不是几百块，而是几百万的数额。
但她没有直接说出来，怕伤了祈月的面子。
听筒里祈霜的声音也是笑盈盈的，“月月，我不是这个意思。”
“？”祈月懵了。
“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认识裴先生吗？”
祈月脑袋卡壳了一下，确认道：“哪个裴先生？”
“万晟集团总裁，裴钦寒。”
“有什么事吗？”
祈月这么回答，祈霜就知道她是认识的了。
她有些担心。
因为有人透露说裴先生前两天打探过祈月的信息。
而早上父母就告诉祈霜，祈月性格顽劣不懂收敛，之前在马场得罪过裴钦寒。
上门道歉的时候，还让人裴老爷子把裴钦寒说了一顿。
反正祈月在她父母眼里，种种劣迹。
要不是祈霜的主意让他们去找这个妹妹，祈月现在还只是一个被踢出豪门的乡下可怜虫。
“没事，只是听爸妈说起来先前因为裴先生的事凶过你，怕你心里一直呕着气。”
祈霜说得温柔。
祈月听着姐姐的声音，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只是不太擅长处理和表达自己的感情。
除了对裴钦寒有过浓烈的爱意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亲生父母还在世。
“嗯嗯。”
祈月嗯了两声。
祈霜便在电话那边笑。
“小时候你也这样，谁也不愿意搭理，总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偶尔我跟你玩的时候你才会跟我嗯嗯两声。”
祈月对小时候的事情印象太模糊了。
以致于祈霜说出来的时候，她脑海里浮现了一个非常美好的画面。
压根没有想到这些话都是祈霜为了笼络她编造出来的。
“你在D国玩得开心吗？”
祈月又嗯了两声。
祈霜便说，“上次你也看到我的肚子了，公司这两天很忙，我不方便出面，月月，你可以帮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