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巧当然不会拒绝，顺着意结账后就带小团子先去了洗手间，借了前台小姐姐的洗面奶准备让黑团子变成白团子。
向巧耐心地给团子搓着脸上因为风干的泪水而变得顽固的污渍，团子精致的眉眼一点点展露，让向巧莫名心跳失常了瞬间。
“你叫什么呀？爸爸妈妈呢？”向巧试探道。
“我叫江玥，爸爸，很忙，”团子的语调明显低落下来，“妈妈，妈妈也很忙，她病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很凶……”
团子后面的话向巧已经听不清了，她盯着洗去尘垢的女孩的脸，瞳孔巨震。
这眉眼和嘴唇分明就是她与江黎铭的综合版。
这是她的孩子！
“欣儿！”向巧一把搂住团子，止不住的落泪，“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
江玥心中一紧，坏了，这位善良的阿姨难道是个间歇性精神病人？
怎么乱认女儿呢？
江玥想了想，学着向巧刚刚的动作轻轻拍了拍向巧的后背：“不哭不哭，会变丑的噢。”
然而五年来的担忧和挂念的泪水怎么会说停就停，直到服务员提醒她们的餐好了，向巧才勉强记起饿坏了的团子，带着她先吃饭。
团子的吃相很狼狈，像只饿坏了的小松鼠，不停地往嘴里塞，却只草草嚼一两下就匆匆咽下。
向巧不止一次的提醒她慢点吃，小心噎着，可团子却只点头，速度一点不见慢。
向巧注意到，团子一开始就把餐食和菜中间用勺浅浅的划了一道线，吃的时候只吃一边，剩下一半干干净净留在那里。
她突然想到了团子让她买的打包盒，心里有了最坏的猜测。
“另一半的饭菜你是想带回去给谁呀？其他的兄妹吗？”向巧的喉头发紧，有些艰难的问出了这句话。
她是多么想现在就把一切告诉团子和她相认，但是相离了五年，现在才出现的她贸然认回孩子们，大概率会被排斥和怨恨。
得徐徐图之。
“扭个各……”江玥努力地把嘴里的咽下去，才说清楚了话，“给哥哥，妈妈发病的时候总是喜欢折腾哥哥，经常不给饭吃。”
向巧放在桌下的手攥成了拳：“你们……父亲不管吗？”
江玥眨了眨眼，挤出个微笑：“爸爸是大老板，所以很忙很忙很忙的。”
团子的假笑和眉眼间的委屈没能瞒过向巧，尖利的指甲几乎能把自己掐出血来。
江黎铭！他就这么恨她么！
五年前称她的孩子“孽种”，宁愿要毁了她给阮念取骨髓，逼她逃开来不及带走孩子，身为一个父亲对孩子不管不问，任由人虐待。
他当真是好狠的心！
“爸爸！”团子一声小小的惊呼扯回了向巧的理智，她抬眼，团子正把自己藏在墙壁的遮挡下，只露一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窗外。
向巧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窗外精美的绿植丛间，江黎铭正跟一妇人笑着寒暄，还弯腰抱起了那妇人的孩子，朝着天举了举，逗得妇人和孩子哈哈大笑。
江玥悄悄看了眼向巧，确定她看到了江黎铭的动作，才轻轻叹了口气，失落的低下眉眼，周身萦绕着一种挥之不去的落寞。
是一个孩子得不到父爱的无声绝望。
向巧的心一阵阵的疼，团子却拿起筷子，继续吃着，和刚刚不同的是，她此时吃的很慢，每一口咀嚼还夹着若有似无的呜咽和低泣。
向巧心绪纷杂，对江黎铭的怨恨不住地翻涌，更没有安慰团子的立场，毕竟如果当初她能带走三个的话，他们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她的嘴张张合合几次，都没能说出安慰的话来。
江玥心里直打鼓，难道是她表演过头了？善良阿姨不应该多安慰安慰她然后她好再提起买梅子的事吗？
那就算了吧，阿姨已经对她很好了。
江玥将特意留出的饭菜装好，还将赠送的小零食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满足的拍了拍。
向巧看的又是心头一梗，努力压住自己再次奔涌的泪水：“……吃饱了吗？要不给哥哥再重新点一份？”
团子摇了摇头：“哥哥吃的不多，带多了回去明天也会坏。”
向巧不再说什么，陪着团子出了餐厅。
“谢谢阿姨的饭，拜拜。”江玥道完谢拔腿就跑，向巧愣了下才想起来，她答应过的梅子还没买。
“等等！”向巧追了两步，却陡然看见团子一转身进了条小巷子。
她带着疑惑跟上去时，只见团子蹲在墙角，用手蹭了墙上的黑灰往脸上身上抹。
听到动静的江玥一回头就对上了善良阿姨震惊又不解的眼神。
江玥暗道可惜，这个阿姨肯定和其他人一样以为她是故意这样博取同情的吧。
想到这，江玥莫名有些想哭，但她没有，她只是朝阿姨笑笑，接着转头飞快窜过早就烂熟于心的巷道跑了。
她不想看见阿姨失望的眼神。
但她不知道的是，向巧几乎是瞬间懂了她的行为，是为了向虐待她们的人示弱。
“回来！欣儿！”向巧顾不上什么徐徐图之了，她只想让孩子们快点回到身边，但巷子曲折复杂，她跟丢了。
向巧心里五味杂陈挤压一团，她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向姐好！找小的有啥吩咐？”
特意调整过的机械音平淡呆板，偏偏说话人油嘴滑舌，着实怪异。
“少贫，”向巧没心情陪他瞎扯，直接开出了条件，“五百万，想办法把我弄进江黎铭的家里。”
机械音莫名兴奋：“向姐这是看上江黎铭了吗？这么豪爽。”
“少废话，时限三天。”
“好勒，向姐的要求吴某向来是有求必应！”
通话结束，短胳膊短腿的向梧梧看着虚拟账户里多出来的五百万的金额，满足地吸了一口忘崽牛奶，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
多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过妈咪交代的任务有点奇怪，从暗网悬赏得到的消息条条件件都说明渣爹的渣，为什么妈咪还想靠近那个大渣爹？
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向梧梧眼睛一转，点开了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