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真真,哪个真?”,初到小县城的顾景城终于纡尊降贵地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梅花浑似真真面,留我倚阑干”,魏真真看也不看顾景城一眼,低着头自顾自地啃着一道数学题。A城顾家的小少爷活了多少年就混蛋了多少年,压根不知道魏真真说的是哪句诗哪首词,只是眼里漫不经心的意味敛了敛,颇认真地问她是不是珍珠的珍。尽管得到了否定的答案,顾景城还是全当没听到,只一口一个“小珍珠”地叫她。并以此沦为班里同学茶前饭后的谈资。这些陈颂是从电话里知道的,电话那头女孩的叹了口格外长的气,陈颂笑得越发欢快,“真真,你的春天来喽”。“叫姐”,魏真真臭着脸提醒他。陈颂这声“姐”叫的不亏,一是他确实比魏真真小上两岁,二,则是他也算是魏真真一手带大的。如果不是他决定出道成为偶像,那他俩应该现在还“相依为命”着呢。陈颂的父亲把母亲家暴致死,自己也被判了死刑,那年陈颂五岁,魏真真七岁。魏真真父母俱在,但是早早就离婚了,父亲又得了个儿子,母亲也如愿过上了“丁克”婚姻生活。那段失败婚姻的沼泽,陷入的竟然只剩下孩子。故事的开头,是一个小女孩果断地把对面满脸是血的男孩拉进家里。陈颂的思绪好不容易才从回忆拔起,良久才止了笑,一板一眼地学大人说话,“真真,你别谈恋爱,好好学习”。“知道了”,魏真真敷衍道,“好好学习,我们顶峰相见,是吧?这话你说很多遍了”。……陈颂看了看日历,此时距离高考不过百天,想到很快就能见到魏真真,他压腿都感觉不到疼了,拼命练习,又是接近凌晨才从练习室出来。A城黑色的夜晚属于穷人。他拐进了幽深的巷子,楼梯扶手的铁锈味道习惯性地往来人鼻子里窜。屋内的设备也不会给人惊喜,处处破败,处处不堪,陈颂在这样的夜里,这样没有空调和冰箱的破屋里发过誓,他要让真真姐过上好日子,比从前还要好得多的日子。……顾景城收到了一条令他欣喜若狂的信息,“好啦,等你回来”,这话他听很多人说过,可这条信息来自珍珍。不过他几乎是立刻又想到了另一张脸,一张白得几近透明,显出清冷气质的脸,还有那双充满野性好像没人能驯服的眼。他见惯了好看的皮囊,也不得不承认那女孩是好看的,而且好看里夹杂着一股劲儿,特别吸引人。可顾大少只爱芙蓉面。……魏真真和顾景城关系变好了。起因是有天晚自习,魏真真觉得有点疲劳,就说去天台透透气,跟班长打声招呼就出去了。而睡醒一觉的顾景城发现魏真真不在班里,随口问了一句,那同学打趣道,“难道这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的真真在天台呢”。顾景城这人不知道是不是社会新闻看多了,第一反应就是魏真真要跳楼,然后就二话不说冲了出去,还撞到了年级主任。他一上来,看到人还在楼上就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下一秒就看到魏真真极为熟练地吐了个烟圈,而后挑眉冲他吹了个口哨。顾景城心里啧了一声,多新鲜,他一个花天酒地的大少爷,居然被这个小破地方的小姑娘调戏了。等年级主任扶着腰爬上来时,顾景城正好己经把魏真真指尖的烟夺过来,并踩在了地上。于是,在学校抽烟这口大锅顾景城就背上了,也因为这个事儿,他还被迫在升旗仪式上做检讨。“……,我不该在校园这么优美的环境中抽烟,更不该不听魏真真同学的话,魏真真同学早就劝我不要抽烟,抽烟有害健康,没有健康,何谈学习,希望我们都能像魏真真同学一样做不抽烟的好孩子”。魏真真听得眉毛一抽,心中愧疚无语对半,抬头看了一眼刚刚在上面胡扯八道的男孩,个子很高,长手长脚,剑眉星目,刘海快要过眉,皮肤并不算白,脸上不该长的一点都没长,这人显然是优良基因叠加的成果。下面起哄声不断,年级主任顿感自己的头与腰一起疼了起来,厉声说了句“各自回班”就扶着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