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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鹤见裴清宴不回应,又将目光转向柳云舟。

“云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要怕,说出来我给你做主。”裴云鹤说这话的时候,对柳云舟使了眼色。

与前世一模一样的话语,一字不差。

“六贤王,你误会了。”柳云舟用力捏紧衣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是我鬼迷心窍想偷走摄政王的龙玉,摄政王没对我做什么,伤也是我自己弄的。”

说罢。

柳云舟朝着裴清宴行了大礼:“摄政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甘愿受罚,还请摄政王责罚。”

这话一出。

裴云鹤的脸色大变。

这个贱人失败了?

明明已约定好,待柳云舟成功盗走龙玉后再发信号给他,他才会进来接应。

结果这贱人不仅没盗走龙玉,还将他牵扯了进来!

“云舟,你为何要盗窃龙玉?”裴云鹤眼底全是阴鸷。

他做出惊讶又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斥责道,“你莫非不知龙玉对摄政王有多重要?你怎么能做这种荒唐事?”

柳云舟在心底冷嘲一声。

知道她失手后,裴云鹤立马将自己摘干净。

这个人的自私和凉薄,一览无遗。

前世的她,却沉浸在裴云鹤编织的谎言里,对这些视而不见,真是又蠢又瞎。

“对不起。”柳云舟并不理会裴云鹤。

她再度对裴清宴道歉:“摄政王,我知错了,只要能平息您心中的愤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裴清宴一边听着柳云舟的愤怒心声,一边冷眼看着裴云鹤的演戏。

他嘴角噙起微微弧度,幽幽地问裴云鹤:“六弟以为该如何惩罚为好?”

裴云鹤没想到裴清宴会将球踢给他。

他眉头蹙起。

眼下,柳云舟已失败,他又掺和了进来,情况不妙。

他必须将自己摘干净。

但,柳云舟虽失败,柳家却还有大用处,他不想舍弃柳家这枚棋子。

“盗窃龙玉乃是大罪,罪可当诛。”裴云鹤权衡了片刻,说道,“只不过,还请摄政王念在柳家满门忠烈的份上,留云舟一命,改为打三十大板,您觉得如何?”

三十大板!

柳云舟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本就有伤,又因割开腹部流了许多血,再被打三十大板,不死也得残了。

真狠啊!

裴清宴也眯起了眼睛。

就算一个强壮的男子被打三十大板,也得丢半条命。

裴云鹤明面上为柳云舟求情,却句句将柳云舟打入深渊。

偏偏,就算柳云舟出什么事,裴云鹤自己也能摘得干干净净。

这算盘打得响。

裴清宴手指轻轻点着轮椅上的玉珠。

思索了片刻。

他点了点头,语调淡淡:“就依六弟所言,打三十大板。”

柳云舟的脸色白下来。

三十大板,轻则伤筋动骨,落下残疾。

重则,死!

柳云舟知道这是她的报应。

她没有再辩驳,自行去挨打。

啪!

板子重重地落到身上。

声音极响,柳云舟却没觉得太疼。

打她板子的侍卫绝不敢随意放水,能让他们放水的,只有裴清宴。

裴清宴为什么会放水?

以裴清宴的睚眦必报的性格,应该会往死里罚她才对?

柳云舟惊愕看向他。

日光下。

裴清宴身上笼着一层绯色光芒。

他如神祇一般,高高在上,不可高攀。

那张倾世无双的脸上,却带着一丝与他清冽气质格格不入的玩味笑意。

似是察觉到柳云舟在注视他。

裴清宴立马将笑意收起,恢复成了往日的冰冷。

他前后变脸速度极快,快到柳云舟以为自己眼花了。

三十板子结束。

柳云舟衣裙上已染满了鲜血,看起来极其吓人。

只有柳云舟自己知道。

她的伤口只是表面看起来狰狞,内里并无大碍。

“多谢摄政王开恩。”柳云舟挣扎着起身。

因她本就失血过多,板子没有让她伤筋动骨,皮肉伤却是避免不了的。

一站起来,顿觉天旋地转,头晕脑胀。

“坏了。”柳云舟心底一紧,

她腹部和臀部都疼得要命,若是跌下去......

她无法想象后果。

就在柳云舟做好跌落的准备时,一双手抓住了摇摇欲坠的她。

柳云舟一回头,看到了裴清宴放大了的惊鸿容颜。

她吃了一惊。

一向高洁的裴清宴,竟接住了满身是血的她?

“谢......”

话还没说完。

柳云舟脑海中莫名出现了无数奇怪讯息。

“蛊虫在心脏,蛊毒,毒在下焦,半年寿命......”

讯息断断续续涌进脑袋里,头被震得嗡嗡直响。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奇怪的白色房间出现在眼前。

“什么蛊虫?什么蛊毒,怎么有个白色房间?”柳云舟探身向前,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放肆!”蓦地,一声冷呵伴随着慑人杀意在周身弥漫。

柳云舟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才发现,她的脸距离裴清宴的脸只有一指之遥。

“啊,对不起,对不起。”柳云舟慌张地放开他,往后退了两步。

没了裴清宴支撑,身体虚弱的她一下子跌倒在地。

好巧不巧。

她的头重重地撞到了台阶上,彻底晕了过去。

裴清宴:......

......

漫天鲜血!

柳云舟看着祖父拔剑自刎。

看着父亲和大哥他们变成四分五裂的尸块。

看着是无数柳家人的头颅滚落不停。

寒风凛冽,血落成冰。

入目处,是人间炼狱,是血色尸山,是柳家无数冤魂。

“不,不要!”

柳云舟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悲恸的哭声将她带回现实。

眼前,没有血腥,也没有尸体。

只有淡蓝色的帷帐和透过窗棂的阳光轻抚脸颊。

意识逐渐回归,混乱的记忆也重新归位。

她,做噩梦了。

梦到了前世柳家被满门抄斩的血腥场景。

“姑娘,您可算醒了!”耳边,有惊喜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柳云舟有些发怔。

这声音,是她的贴身丫鬟知夏的。

知夏对她很忠心。

她却在曲朝烟的怂恿下,寻了个由头将知夏发卖出去,知夏被卖后没多久便被活活折磨死。

她,这是回家了?

啪!

“小蹄子,大呼小叫做什么?吓老娘一跳!”有尖酸刻薄的声音伴随着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不过是发个烧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夫人也真是会使唤人,非让老奴冒着寒风白走这一遭儿。”

听到这尖酸刻薄声。

柳云舟的怒气直冲天灵盖。

这声音,她死也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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