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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奉韫穿着乌青色朝靴的右脚就卡在门槛上,听她说完都忘了落下。

跟他回来的随从们,也都是朝廷新派遣伺候许奉韫的,他们都不认识眼前村姑是何人。

但是从村姑所站的位置以及出口的话,完全可以确定这就是自家大人的发妻。

妻告夫已经是奇闻。

还将状纸当众呈给夫,这到底是个什么戏码?

村里原本欢欢喜喜迎接状元郎的村民,此刻也都顾不得跪拜,一个个交头接耳几句,才敢相信不是自己耳朵进毛听错了。

状元爷家唯唯诺诺的小媳妇,这是高兴疯了吧!

“扑哧!”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总之有一就有二,很快全场人几乎都笑出声来。

将原本庄重严肃的气氛,破坏的一干二净。

许奉韫冷白威严的俊脸有些烫,刚刚所有盛气凌人的光耀,都在此刻消散的彻底。

这女人,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许宁氏,你可要想好这状要不要告。夫为妻纲,妻状告夫,本就是违逆天地之事。按照本朝律法,本官接你状纸之前,你要先受十板。”

许奉韫收回即将迈进家门的腿,公事公办的矜贵做派,仿佛这场闹剧当真与他没有关系似的。

封建社会的男尊女卑,真不是吹出来的。

居然还有这么丧尽天良的律条?

宁夏恨的死咬后槽牙。

“告!但民妇要说,女子出嫁从夫。民妇今日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是因为嫁于夫君三年,夫君没教育好我。所以这十板,民妇要求夫君承担一半。”

要挨打,就两个人一起挨。

谁更丢脸,还不一定呢!

“大人,这......”

随从当即脸都绿了,偏头不敢置信的看向许奉韫。

他是真心没想到,才情过人的许大人家中,居然有如此刁蛮的悍妻。

这也太难缠了点吧!

“打。”

许奉韫凉薄的勾起一侧唇角冷笑,冰寒锐利的眸子盯紧挑衅望着自己的宁夏。

修长如玉雕般白嫩精细的右手弯起,轻轻弹了弹左袖边深蓝色宝象瑞锦纹。

这是官袍专用绣纹。

随从这才明白过来,得意洋洋的高声道:

“自古刑不上大夫!许大人不仅有官职在身,更是在登科红期内,不受任何刑法。来人,先打这刁妇五板。”

其他人闻言都替宁夏捏一把冷汗。

尤其是闺蜜李欣欣,急的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

生怕她惹怒今非昔比的许奉韫,被官家活活打死都没地方申冤去。

宁夏缓缓将举过头顶的状纸和休书放到膝盖,身子后倾坐到小腿上,不咸不淡的看着许奉韫,问:

“敢问许大人,得鱼忘筌四个字何解?”

筌是捕鱼的竹器。

这成语说得是鱼已捕得,就忘掉筌。

比喻成功之后,便忘了原来依靠的东西。

宁夏就是想问问许奉韫,他现在站在门口一身官衣作威作福。

可还记得,自己是怎样穿上这身衣服的?

用这身衣服与她摆威风,他就不觉得臊得慌?

果然,许奉韫俊美无俦的脸上,表情瞬间僵硬下来。

但他很快又沉下脸来,冷笑一声。

不是要算账吗?

那就当着全村人的面,好好算清楚。

也免得所有人都以为他吃软饭,这些年都靠着这不孝不仁的女人供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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