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站在二楼的走廊处,迟迟不敢推开那道门。
父亲无奈的叹息犹在耳边。他说嘉德凌性子娇纵了一点,没什么坏心眼,让他多让让她,他们一家人都仰仗着她的鼻息生活。可一想到父亲苍老的面庞,无可奈何的叹息,卑微的模样,握紧了拳头。他不想让父母为难,只能不断的低头。正在他出神的档口,门被人从里面拉开。穿着睡裙的嘉德凌站在门口,目光从他身上扫过,眉头微皱:“在这站着干什么?”“进来。”白雪看着比他家大了不知多少倍的房间,迟疑片刻,迈着步子踏了进来。“这题我不会。”她指着摆在桌上的作业,理所当然:“你教我。”“好。”白雪站在书桌旁,弯下腰去看作业题,身子向外侧着,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嘉德凌撑着下巴看他,转着笔。白雪拥有十分不错的外貌条件,尤其是那双眼睛,和她记忆中的人当真是像极了。她的注视过于首接,让白雪十分不适,他讲完一个解题思路,她还在盯着自己,他难以忍受的转过头去看她:“大小姐?”“没听懂,再说一遍。”嘉德凌回过神,盯着他的眼睛,半点也没有偷看被抓的慌乱。白雪垂下眼眸,握着笔,这是她想出来的什么新的折磨自己的手段吗?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准备从头开始给她讲:“这道题……”“你站着我脖子不舒服,坐着讲。”嘉德凌一抬下巴,打断他的话,命令式的口吻,让他去搬一张凳子来坐。白雪的个子很高,这样站着讲题,时间长了,脖子和腰会很不舒服。白雪动作一顿,抬眸看了她一眼,放下笔去搬凳子。凳子搬来以后,嘉德凌没有再要求他做什么,安安静静的听他讲题,很是认真。委托人的成绩本就不错,在学校里也算是名列前茅。白雪的教学方法又十分简单,没一会便将错题讲完了。“小姐,学习累了吧,我准备了一些水果和牛奶。”在他们讲完最后一道题时,房门被敲响。夏母端着盘子,局促的站在门口,笑的讨好。白雪低垂下头,安安静静的坐着,没有去看自己的母亲,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是紧握。他知道自己不讨嘉德凌喜欢,曾经因为自己反抗她,害母亲受到侮辱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不想那些事情再重演。“谢谢。”嘉德凌将白雪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说到底,委托人和白雪的身份差距颇大,委托人又是娇纵大小姐的性子,平时难免会有不注意伤到他人的情况。她看着夏母端着的盘中一人份的食物,眉心微蹙:“麻烦阿姨再去准备一份吧。”白雪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嘉德凌,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嘉德凌用这么礼貌的语气同佣人说话。夏母将盘子放下,看着和嘉德凌坐在一块的白雪,惶恐之余又有些高兴:“小姐言重了,这都是我该做的。”他们一家都为傅家工作,白雪和嘉德凌又在一个学校,她自然希望能够看到两个人和谐相处。嘉德凌略一点头,没有多说。委托人的性格有些恶劣,一时间转变太快,只会让人心生怀疑和惶恐。她只能一点一点慢慢转变,慢慢转变他们对她的看法。夏母将东西送上来后,便掩门退了出去,期间欲言又止的看着白雪。嘉德凌将一份吃食推到他面前,继续翻看着书。白雪看着那份吃食,眉头微皱,抿唇,一言不发。“我脸上有字吗?”嘉德凌合上书,平静的看向他,神色淡淡:“给你的报酬而己,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吃。”嘉德凌又将盘子向前推了推,抬起下巴,明明是想要回报他为自己讲题,却似命令一般,带着强迫性。白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拿起叉子叉起一块水果,放入口中。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古怪味道,只有水果的香甜。他家境不好,父母大部分的工资都用来供他读书了。他是由嘉德凌的父母资助上的私立高中,学费可以减免,但平时的学杂和生活费还是得自己负担。私立贵族高校的一切费用都极高,为了供他读下去,他们一家的生活十分节省。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些进口水果。白雪忍不住抬眸看向她,她正翻看着书,并没有注意自己,神色淡漠,依然是那个不好相处的大小姐。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翌日。“上车。”嘉德凌让夏父拦住了准备坐公交车去上学的白雪,降下车窗,冷声道。“不用了,我坐公交过去。”白雪眉头一皱,下意识拒绝。嘉德凌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上车。”白雪还想拒绝,却下意识的看向坐在驾驶位的夏父,他正带着哀求的看着自己。希望他不要和嘉德凌对着干。白雪垂下头,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没有动。在学校他和嘉德凌接触向来极少,若不是学校的人知道他的父母在傅家工作,估计不会有人将他们扯上关系。他并不想和嘉德凌一起去学校。那意味着,他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获得更多非善意的关注。而且一向和他不对盘的嘉德凌可不会这么好心。“快点,我还有问题要问你。”嘉德凌不耐烦的催促。白雪一愣,握着书包袋子的手用了些力,迈开步子。车上三人都没有说话。嘉德凌在白雪上车后就一首闭目养神。夏父开着车,时不时的通过后视镜去看他们,面露担忧。白雪正准备提出在路口下车时,嘉德凌睁开了眼,拿出一个三明治丢给他,抽出一本练习册问他题。“我不会。”白雪扫了一遍题目,很快理出了思路,简单的给她讲了一遍。这么一折腾,他就己经错过了绝佳的下车位置。只能和嘉德凌一起在校门口下车。“三明治,讲题的报酬。”夏父打开车门,临下车前,嘉德凌抬抬下巴,云淡风轻。“居安啊,你对大小姐的态度是不是有些太冷淡了?”夏父搓着手,压低了声音:“咱们家毕竟还是靠他家生活,你还是……”“恭敬些吧,她年纪小脾气娇气,你就让着她一些。”恭敬些吗?白雪看着远去的车辆,捏扁了那个三明治,面无表情的丢入垃圾桶中。可他偏不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