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娘亲心思纯澈,单纯得像个孩童。
想到剧本里疯傻娘亲的下场,李丝淳觉得只让徐才人受那点苦不够。
她将草药揉碎了,敷在鱼美人红肿的手和颈侧处,温声问:“娘亲要是将簪子拣走了,徐才人又回来找簪子怎么办?”
鱼美人若有所思:“找不到了!”
“是啊,娘亲将簪子拣走了,徐才人回来找簪子一时就找不到了。”
李丝淳拔白花草时,就瞧见有株灌木看着眼熟,她取了簪子在那树的叶子上滚一圈,然后将簪子丢回草丛里。
“我们不拣簪子,让徐才人自己回来找好不好?”
鱼美人乖巧的应下:“好!”
......
李丝淳以为鱼美人的玲珑居应该跟冷宫差不多。
毕竟她是个失宠的痴傻美人!
她脑海里的玲珑居一片颓垣残壁、杂草丛生,进了玲珑居却发现庭院内草木葱茏,小溪竹丛旁还种着丛丛簇簇的兰草,有些小雅致。
鱼美人今日护她,伺候的宫人没跟来,李丝淳打算好好惩治一番。
见玲珑居虽小,却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又觉得玲珑居的下人还能**。
几乎是她和鱼美人前脚刚踏进玲珑居,一个拎着食篮子的宫女衣衫不整跌跌撞撞跑进来。
“娘娘,小主子,有没有伤着?”
她将食篮子搁在游廊上,扑过来将李丝淳整个儿翻看了一遍。
“怎么冲撞的徐才人?奴婢去取膳前,不是交代过小主子和娘娘别乱跑。”
李丝淳完好无损,她狠狠松了一口气。
瞧见鱼美人颈侧敷了药的伤口,顿时眼睛里冒火。
“徐才人身边的狗奴才又打娘娘了?”
她心疼的替鱼美人吹吹:“奴婢迟早要扒了那狗奴才一身皮。”
“谁替娘娘敷药了?”
“丝丝,厉害!”
鱼美人眼睛泛光指了指李丝淳,拉着青荷的衣袖晃:“青荷,丝丝好饿,她饿了。”
“好好,奴婢这就替娘娘和小主子摆膳。”
青荷拂了一下鬓角的乱发,叉着腰一脸得意:“奴婢今儿跟分膳的太监打一架,抢到四个白面馒头,还偷偷舀了一碗汤。”
馒头又干又硬,煮得稀烂的青菜汤里飘着几滴油沫子。
鱼美人却献宝似的捧到李丝淳面前:“汤,汤,丝丝快喝!”
李丝淳瞧见鱼美人端汤给她时,还猛咽了咽口水,一时心酸又感动。
“娘亲喝!”
她将那碗汤住前推了推:“丝丝不喝汤。”
“馒头硬,丝丝要喝汤!”
鱼美人固执的将汤碗往李丝淳这边推回来,哄着她:“丝丝乖,娘亲喝一口,丝丝喝一口。”
李丝淳......
又干又硬的馒头要靠泼辣宫女去抢才吃得上,滴了几滴油沫的青菜汤也能宝贝成这样,可见看顾她娘亲的吴嫔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不然徐才人在园子里闹出这么大动静,主宫那边一直也没派个人来嘘寒问暖。
便宜娘亲要过上好日子,只能靠她了!
李丝淳一早起来,拿钳子夹了针在炭火上烧,再将烧红的地方掰弯,一尾鱼钩快要成形,青荷兴冲冲跑进来。
“小主子,小主子,徐才人遭报应了!”
“徐才人半夜嚷嚷有鬼,闹腾了一整晚,一早醒来浑身长满疹子,越挠越痒,脸肿得像个猪头。”
“连她身边昨儿打了娘娘的张公公,浑身也长满了疹子。”
青荷一脸幸灾乐祸:“徐才人丢的簪子,后来张公公在园子里找到了,她自己丢了簪子,还诬陷小主子,打咱们家娘娘,现在整个九玄宫都在传,徐才人和张公公这是得了报应。”
哪儿是什么报应?
不过是她将流丝金步摇在漆树叶子上滚过一圈。
漆树汁和叶子上的毛淳有毒,徐才人和张公公碰过沾了漆树的簪子,才长出一身骚痒入骨的疹子。
青荷说得眉飞色舞时,李丝淳已经将弯好的鱼钩用细绳绑在一根竹竿上。
“我娘亲人呢?”
冷不防被打断,青荷愣一下:“娘娘在种花!”
李丝淳推开窗,瞧见鱼美人蹲在溪流旁给兰草松土,还不时拨弄一下散乱的鬓发,抿嘴笑了。
她娘亲很爱种花啊!
嗯!
她伺弄花草的模样,很是温婉可人。
吩咐青荷好生照看鱼美人,李丝淳拿上鱼竿和装了地龙的小篓子出门,在九玄宫大门口撞到了来给徐才人看诊的年轻太医。
太医长得唇红齿白,清瘦俊逸的身姿如一杆修竹,拎着药箱子那只白皙的手,指节均匀修长。
身为手控党的李丝淳不禁顿住步子,多看了他几眼。
被她直勾勾盯着,王梓青以为是从太医院匆忙赶过来哪儿没拾掇好。
他理了理衣襟,犹犹豫豫开口:“小宫娥,本官可是有哪儿不对?”
颜值高而不自知!
一开口憨憨傻傻的样子。
宫里怎么会有这么害羞的小太医?
李丝淳恶趣味上来,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很对!”
她婉尔一笑:“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你,你,你......”
太医耳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迈过门槛时还差点摔一跤,这让李丝淳不禁笑出了声。
等到了太液湖旁搁好篓子,一时还忍俊不禁。
天气炎热,李丝淳选了湖旁背阴的地方坐着,人半藏在芦苇丛中。
她抛竿下钩的地方水草丰茂,不时有游鱼在荷叶下浮沉,甩钩下去没多久,手上握着的鱼竿轻轻晃动了两下。
鱼咬钩了!
屏息静气等着鱼漂慢慢下沉,她这才身手利落抬竿一甩,一尾巴掌大的鲤鱼活蹦乱跳落在了篓子里。
一连钓了几尾巴掌大的小鱼,李丝淳还想弄条大家伙给便宜娘亲煲汤,这时候荷丛里传来一阵嬉戏打闹声。
“别拿水泼月儿,月儿要摘花,那朵,那朵白荷最好看!”
“公主小心,奴婢帮公主摘。”
“不要,月儿自己摘......”
鱼漂猛的往下沉,眼看着一尾大鱼要上钩,一叶轻舟突然从荷丛里荡出来。
轻舟上立着一个身穿粉色衣裳的女孩儿!
她身子往前探,灿笑着伸手去够一朵盛开的白荷。
宫女在一旁怕她落水急得拦腰去抱她。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她脚下打了个滑,宫女一时只来得及抓到一片衣角,人往水里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