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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有三件大事,第一件是上海获得了世界博览会的举办权,第二件事是公司机构改革,第三件事是陆渐红失恋了。

早在三年上海申请世界博览会的举办权的时候开始,公司内部就有传言有要进行改革,那时的竞争上岗并不残酷,改革的制度也不严格,更谈不上规范,只是在公司部门内部进行考试,结合综合考核,排好名次,最后两名待岗,待岗期间每月发两百元到四百元不等的生活费,满一年后继续参加下一年的竞争上岗。

这样的改革只进行了两次,到了第三年,也就是2002年就没有再继续下去,而上一年待岗的人员也重新上了岗。一直到今年,机构臃肿、经费不足已经成为一个很显着、很需要解决的问题,这种现象上海很多的五百强企业中尤为突出,所以公司才下了决心将改革进行到底。

这一次的改革是动真格的,总公司加上分公司人员一共有629名在职人员,经过研究,决定只留百分之三十,也就是190人不到。这在全公司引起了轩然大波,报怨老板的无情,但胳膊扭不过大腿,既然大老板已经决定了,只有积极应对考试。这一次一共提供了七个职位,分别是总公司以及华南、华西、华中、华北四个分公司,副总监、销售部经理、销售员、文员、会计、出纳、客服等职位。陆渐红现在的华南分公司他了解过,四个分公司中属于中游,全公司一共有一百三十多人,而留下来的只有四十人左右,竞争用残酷、激烈来形容绝对不夸张。

陆渐红考虑了很久,决定竞争会计这个职位,虽然竞争也很激烈,但整个公司就有五十个名额,比起副总监、销售部经理的职位,竞争要小了许多。陆渐红没干过会计,不过在去年的时候通过考试拿到发了会计丛业资格证书,还是有一定的会计基础的。

听人说过现在有不少公司的会计年纪都大了,虽然业务上很熟练,但是理论考试上就不是年轻人的对手,陆渐红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事实也证明了他的选择至少是没错的,稍有意外的是参加会计竞争的人数居然也不多,有不少年纪大一些的选择了提前退休,这样也少了不少竞争对手,也就是说无论他参加会计的考试上岗都不成问题。

他考出来的成绩在中等,处于全公司二十名,但是在他所工作的华南分公司排在了第八名。根据总公司出台的政策,考试的成绩在公司前几名的原则上是留在本分公司的,比如一分公司需要六个会计,只有本公司前六名才可以留下,其余的则要参加总公司的选岗会,根据成绩的高低,成绩高者有优先选择权,可以选到自己比较想去的分公司或是总公司。陆渐红的成绩是华南分公司第八名,理所当然要参加选岗会,这意味着他将不能留在熟悉的华南分公司工作。

华南分公司的条件还可以,在四个分公司中排在三甲之内,所以各方面的待遇也可以,相比于垫底的华北分公司来说,每年都可以多拿一万多元的福利,不过陆渐红对已经工作两年的华南分公司一点留念也没有,反而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离开。一个月前,他刚刚和女朋友郎晶分了手,这里便成了他的伤心地。

华南分公司一共十一人,只有六个名额,除了陆渐红以外,还有四个人也要参加选岗,在选岗会的前一晚,分公司总经理为他们饯行。这一晚,陆渐红喝了很多酒,他想把自己灌醉,可是那酒却像是水一样,怎么喝也不醉,等一桌喝了八瓶,陆渐红才稍稍有了些醉意,在半醉半醒之间,陆渐红想起了前女友郎晶,不过酒桌上络驿不绝的敬酒很紧凑,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去回味。又喝了三瓶白酒,干掉了两箱啤酒,酒席才散,已经快十点了,走出酒店,陆渐红回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公司办公大楼,那是他工作的地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可是在这蓦然回首之间,这幢大楼忽然变得非常陌生,这让他想起了读初中的时候。初二的时候他留了一级,当他走出班级的时候,心情与现在差不多。

十月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他拒绝了同事开车送他回家,自己走在已经不知道走过多少次的水泥路上,走了一阵子,酒劲上涌,天旋地转,陆渐红今晚至少喝了一斤半,再加上啤茶的冲击,陆渐红觉得舌根有些发硬,嘴巴一张,黄的白的全都出来了。靠在湖边地垂柳呕了一阵,直到把胃里吐得空空的,这才罢了口。陆渐红晃晃悠悠又走了几步,全身发软,干脆一屁股坐到草地上,远处有一对情侣紧紧依偎在一起,情到浓处动手动脚,这让陆渐红很是不爽,大喝一声“干什么的”,把那对小鸳鸯吓得作鸟兽散,陆渐红这才快意地长笑几声,笑到后面,那声音分明带着了些哭腔,就像是受伤的狼在嗥叫。

郎晶与陆渐红是初中时的同学,后来陆渐红考了一所中专,郎晶则读了高中,三年后,陆渐红毕业没有包分配,只能自己去找工作,成了一名一线销售员,就是现在这个戈盛国际金融公司,也是世界五百强企业之一,总部在国外,郎晶则考上了无锡教育学院,今年刚刚毕业,就在高河中学教音乐。两人前前后后谈了五六年的时间。距离产生美一点也没有错,这几年时间他们相聚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每次相见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再加上郎晶父母的阻力,他们格外珍惜这段感情,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郎晶刚刚毕业,两人便产生了矛盾,在她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就分了手。

陆渐红默默地想着他们相聚时的点点滴滴,在草坪上坐了很久,夜已经深了,露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肩头,半晌陆渐红站了起来,向着公司大楼挥了挥手,又向高河中学挥了挥手,算是告别,然后拦了辆出租车回了家。

陆渐红的父亲已经去世了,母亲不识字,两个姐姐也早出嫁了,并没有人过问他的事,回到家里,连脚都没洗便爬上了床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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