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已经很模糊了,头痛的厉害,可是那群人还等在外面,她突然有些绝望,可是为了若辰,她也不能放弃。
她掏出手机,想要给苏若辰打个电话,让他今天晚上自己在外面吃饭。
屏幕在眼前重叠出了三个影子,上面数字模模糊糊的,混成一团,根本看不清楚。她给若辰设置了快捷号码,想到这里,她摸索着拨出“0”号。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苏若清手一抖,手机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来不及管手机,她跌坐在马桶旁,吐得天昏地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从昏昏沉沉中醒来,手机还在手边,只是已经关机了,看来是刚才磕坏了,心疼了一下,苏若清爬起来,想起来外面的酒局,提了口气,走出洗手间。
刚走出来,就和对面的人装个满怀。
酒吧隔音措施做的不错,卫生间藏在一道曲折的走廊后面,只有很轻的乐声从前面传来,为了符合夜场的气氛,走廊的光线也很暗,深蓝色的灯光,堪堪照亮脚下的地板,看不清来人的脸。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才吐过,苏若清的脚步有些虚浮,撞了这一下,倒退了好几步,贴着墙才让自己没有摔倒,她连忙低头道歉,准备绕过这个人,却听间昏暗中传来低沉的男声。
“苏若清。”
她浑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好像都凝固了。
这个声音,出现在她的梦中无数次,美梦,还有噩梦。
这个声音,曾经说着“我爱你”,下一秒,却变成了冷冰冰的一句“我恨你”。是她从前幸福的来源,也是噩梦的开始。
顾弦之,这个她爱极,恨极的男人,又出现在她面前。
她转身就想跑,却被一只手拉了回来。
“怎么?求我的事忘了?”
只这一句话,她立刻安静下来。
“没有,顾总……我这就去找郭总。”她的声音淡淡的,听起来虚弱不堪,脸色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楚,可是顾弦之都能想象到她的脸一定苍白的可怕。
“手机呢?”顾弦之却问了一句毫无关联的问题。
“啊?”苏若清把手机掏出来,“好像摔坏了。”
顾弦之突然不说话了,气氛有些凝重,她想走,又不敢,只能盯着面前发呆,黑暗中,她好像听到眼前的人,舒出一口气。
“这就是你办事的态度,搞失联?”可他的声音没有一点情绪,她一定是刚才听错了。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他来这里兴师问罪,就是因为她不接电话?
苏若清不敢揣测他的意思,三十六计,道歉为上。
“下不为例。”顾弦之的手一松,解放了她的手腕,然后转身离开。
等到他从走廊消失,苏若清的心脏才缓缓平静下来。
这是最后一面了,绝对的。
等她想起来郭海生一群人,赶回卡座时,发现那里只留了一个保镖,仿佛专门在等她,看见她过来,迎上来,态度与刚才截然不同。
“苏小姐,郭总有事先走了,苏小姐可以自行离开。”
苏若清心里一紧,本以为今晚的努力都白费了,却又听见他接下来一句:“郭总说了,事情他会吩咐下去的”,这才放下心来。
走出酒吧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夜风一吹,她才清醒了些,只觉得浑身黏糊糊的难受,还带着浓重的酒味,只想赶紧回家洗个澡,躺下来好好休息。
不曾想,打开家门,客厅的灯竟还亮着。
苏若辰卧在沙发里,听见声音,立刻惊醒了,看见她进来,明显松了一口气。
“姐,怎么才回来?”
“和同事聚了聚,你怎么还没睡?”
今天出了这么多事,她又半夜不见人,他哪里睡得着,苏若辰鼻尖微动,后知后觉察觉到空气中传来的酒气。
“你喝酒了?这么晚回来,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电话?
苏若清一愣,她依稀记得,自己是给苏若辰打了电话的,她想看看通话记录,又想起来手机已经关机,这才作罢。
也许是没有播出去呢。
“手机摔坏啦,没法打电话,对不起啊若辰,让你担心了。”
苏若辰撇过头,闷声闷气道:
“别有事没事就道歉。”
苏若清哑然失笑,确实,她今天说的对不起已经够多了。
“赶紧去洗澡,我去睡觉了。”说着苏若辰便转身回了房间,门缝里的灯光一下就暗了。
别别扭扭的,可是苏若清清楚,这是弟弟担心她的方式。
明天还要上班,理智告诉苏若清,她现在应该去好好洗个澡然后睡饱觉,可是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越来越多。
这么多年过去了,顾弦之长成了现在这样啊……和以前着实不太像。
苏若清有些恍惚,脑子里出现了当初顾弦之一张又一张的笑脸。
顾弦之一直不算低调,她想,她是不是好久没去关注顾弦之了,或者说,自己到底逃避了多久……
到底是,隔着三条人命。
苏若清拿出手机想看看顾弦之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开机键摁了好久,苏若清盯着黑黢黢的屏幕发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手机已经坏掉了。
夜深人静,苏若辰的房间里隐隐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看来已经睡了好久了。
苏若清缓缓站起身,拿上钱包钥匙又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到了楼下便利店,苏若清脑子里的醉意还在,稀里糊涂的拿了一堆她自己都认不全的酒,提着塑料袋叮铃咣啷的回了家。
路上的冷风呼呼的吹,苏若清酒意消散了不少。到家的时候,苏若清对着手里的塑料袋犯了愁。
喝了吧,自己明天铁定起不来,苏若辰看见了还会担心,不喝吧,家里又没有酒柜,苏若辰看见了还是会担心。
最后,苏若清拿了四瓶小的出来,剩下的一股脑塞进了衣柜。然后带着那四瓶酒去了阳台。
第一瓶,苏若清拧开,闭着眼一口气喝完了,喘着粗气说,
“这第一瓶,是罚的我自己。”
第二瓶,苏若清倒进了旁边的盆栽里,长叹一口气,
“这第二瓶,送给妈妈,祝您一路顺遂。您说得对,酒是穿肠毒药。”
第三瓶,苏若清依旧倒在了盆栽里,眼里隐隐闪烁着泪光,
“这第三瓶,送给爸爸,祝您天天开心。希望您能听听妈妈的劝,少喝点。”
第四瓶,苏若清拧开捏在手里看了半天,然后又是闭眼一口喝完,一边流泪一边说,
“第四瓶,给琳琳,你还小,妈妈替你喝。“
酒瓶一股脑被扫进了垃圾桶里。
今天啊……算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