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九微微偏头,大致对向江南宸的方向。
“怎么样,现在你信了吗?”
江南宸凤目微敛,目光探究地在这个眼盲女人身上转了一圈。
明明是个瞎子,却可以精准命中春梨的穴位。
这个女人......恐怕不简单。
江南宸眼中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冷声开口:“你究竟是谁?”
时九扬起圆润的小脸,声音清冽:“我自然是丞相府嫡女时九,王爷若是不信,自己来检查一下便是。”
江南宸迟疑一瞬,指尖摸上时九的脸颊。
手下的肌肤如同绸子一般光滑细腻,对上那双没有焦距的坦然眸子,倒是他自己莫名不自在了几分。
没有人皮面具的痕迹,是真的面容。
江南宸眉峰微蹙,眼中滑过一抹诧异。
难不成这丫头之前一直在藏锋不成?
“好,你可以留在这里。”
江南宸顿了顿,继续沉声道:“以后不会再有人来烦你。”
时九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微微颔首:“那就谢过王爷了。喜奴,我们回房吧。”
目瞪口呆的喜奴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搀扶住自家小姐。
时九缓缓走到门口,突然又回过神来。
“为表诚意,我可以送王爷您一个卦象。”
江南宸剑眉轻挑:“你还会占卜?”
“略懂。”
时九翻转掌心,送到江南宸面前:“那就请王爷写一个字吧。”
江南宸瞥了她一眼,不知为何,他莫名在这张珠圆玉润的脸上看出了几分谪仙似的清冷。
他心念一动,轻轻在她白皙的掌心写下一个“宸”字。
等着他一笔一划写完,时九脸色骤然一沉。
“屋内藏辰,非帝王之相者不能承载,乃是不吉之兆。三日之内恐有血光之灾,王爷还是小心些为好。”
喜奴惊恐地扯了扯时九的衣袖示意她慎言,可江南宸却只是嗤笑一声,面露不屑。
“本王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若是靠着小小一个字便能定人生死,那这命数未免也太儿戏了。”
时九面色不变,却也没再劝说。
她抬起眼,看着眼前隐隐缠绕着绀色雾气的人影,眉峰微蹙。
测字自然不过是骗人的小把戏,能够测算出命运的,是她前世同镇国神器星云盘结下的血契。
没想到换了副壳子,星云盘这测算命格的能力竟然也跟着来了。
“既然王爷不信,那臣妾便告退了。”
看着时九淡然而去的背影,江南宸敛起笑意,若有所思地眯起眸子。
喜奴搀扶着时九回了房,阖上大门,这才长长吐了口气。
“小姐,刚刚可吓死喜奴了!您好歹也是相府嫡女,这宸王怎么能任由下人欺凌您呢!”
时九只是轻轻摇头:“不过是些宵小之辈,何必同他们置气。”
喜奴愤愤不平地瘪了瘪嘴:“小姐您就是脾气太好了,喜奴伺候您歇息吧。”
她替时九脱了外袍,一双满是青紫的手臂立刻露了出来。
虽然方才时九教训了那两个婆子一番,毕竟身子虚弱,还是被她们弄伤了不少。
喜奴顿时落下泪来,抹着眼睛给她上药。
感受到落在手臂上的泪珠,时九心中微微触动。
前世她是高高在上的国师,所有人都觉得她多智近妖不可沾染,倒还是头一遭有人为她心疼。
她笑着刮了刮喜奴的鼻子:“你这眼泪混了药膏,还能治病不成?”
喜奴连忙抹干净眼泪:“是喜奴不好,我这就给小姐重新上药。”
“不必了。”
时九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我饿了,你去给我寻些吃食来吧。”
喜奴一口应下,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时九耳尖微动,确认她走远,这才重新掏出银针。
她虽然感官敏锐,可目不能视还是不太便利,尽早治好才是。
指尖触到穴位,时九轻捻银针,缓缓刺入。
剥皮抽骨般的痛楚瞬间涌上心头,时九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直到口中一片腥甜,时九才觉得眼角的经脉通畅了几分。
还有救!
时九心中一喜,正要将银针换个位置,就听到大门被毫不客气地踹开了。
那脚步气势汹汹,显然不是性子鹌鹑的喜奴。
时九不动声色地收起银针,端坐在软榻上。
“哼,时九,你在这个残废这里过得还挺舒坦呢!”
时九眉头微蹙,指尖微紧。
这尖酸刻薄的声音并非别人,正是那个害的原主身死的“好”庶女——时依。
她冷然勾唇,微微扬起下颌:“时依,按照相府的规矩,你应该唤我一声嫡姐,按照王府的规矩,你又应该尊称我一声王妃,像你这种婢女生的庶女,也配直呼我的名讳?”
时依一怔,竟是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回过神来,她一阵恼羞成怒。
这个小贱人何时这般牙尖嘴利了!
“时九!你别以为你攀上了宸王就了不起了,不过是个我不要的残废而已!你最好乖乖跪下来给我道歉,不然我就把你的舌头也割了去,让你变成个又瞎又哑的废物!”
时九眉眼浅浅,唇边噙着一抹轻笑,起身走向时依。
时依双手抱臂,见她听话过来,眼角闪过一抹得意。
“这不就对了,我还能给......啊!”
没等她得意多久,时九绷起脚背,飞起一脚踢在了她的小腿上。
时依这娇生惯养惯了的,哪里受得了这么一击,顿时噗通一声,跪在时九面前。
时九嗤笑一声:“妹妹知道错了就好,倒也用不着行如此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