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随口一问,闻路汐却做不到随口就答。
记得买下机票的前两天,她还约温浅去试婚纱,憧憬着与傅时礼结婚的场景。
即便那个时候起,傅时礼已然被记者拍到频频与女人吃饭,她也一厢情愿觉得那是临时的恐婚症之下,做出的不恰当行为。
毕竟傅时礼对她的宠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连她自己都深信不疑。
直到她偶尔得知闻慕娶她母亲的真相,跑去酒吧向傅时礼寻找慰藉,听到他和朋友说的话。
闻路汐眸光颤动,强迫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她语气随意,平静道:“不爱了,不想结婚又没办法向两家解释,才一时冲动离开。”
周宴也没想到等了半天会等来这种解释,神色温凉地盯住闻路汐,目光渐渐不善。
傅时礼握紧手机掀了掀眼皮,薄唇勾起一抹不以为意地笑。
“哦,原来是不爱了。”
他拍了拍周宴的肩膀,打趣道:“表哥,以后家里骂我也就算了,你可不能说我喜欢换女朋友,人家闻小姐不也是说变就变?人之常情嘛。”
傅时礼笑得漫不经心,带着几分风流的痞气,任哪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想要和他产生一番纠葛,哪怕明知道没什么好结果。
闻路汐以前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也正是那个晚上才看清,自此脱离苦海。
她摆出公事公办的微笑:“我已经给出解释,也希望周总能够履行承诺,与我合作。”
周宴皱眉,心里有些憋屈。
这样随便又不负责任的女人,他实在不想合作。
他正开口准备拒绝,身侧的傅时礼忽然问:“听说昨天小悠妹妹又被你训哭了?”
周宴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
好端端的,提这个做什么?
“人家刚入职三个月,谈不成单子提不了业绩也正常,被你训之后就跑我那哭去了,把我心疼得不行,你就不能温柔一点?”
傅时礼按着周宴的肩膀,起身轻叹一口气。
“走了,你慢慢谈。”
闻路汐垂眸,没有什么表情。
处处留情。
不愧是傅时礼。
旁边秘书一脸懵,和周宴对视。
这个小悠妹妹,是她认识的那个苏小悠吗?
苏小悠入职可是两年了,前天却和同事拌嘴打架,被周总知道了挨训本来就是活该嘛。
她正心里犯嘀咕,人已经离开了。
周宴呼出口气,瞄了闻路汐一眼,也跟着起身。
闻路汐有些急,跟着站起来:“周总,刚才你亲口说过的……”
“把文件留下,我看完之后会让项目团队评估,给你发送合作的合同。”
周宴打断她的话,扬长而去。
秘书惊讶极了,连忙亦步亦趋跟出去。
刚关上会客室的门,她就迫不及待道:“傅少还真是不挑哈,那个苏小悠不是一脸麻子吗?他居然也能心疼上,还有还有,苏小悠和傅少都没来往,怎么敢跑傅氏集团哭?”
周宴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没脑子,我怎么招了你这种人做秘书?去把苏小悠叫过来负责繁星的合同。”
“我……”秘书委屈地停下脚步,依旧想不通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闻路汐从鼎盛离开,直到出了公司才有一丝实感。
她竟然真的争取到了合作。
和鼎盛签订合同后,她相信那帮股东会对她的印象改观。
闻路汐不自觉地露出几分笑意,偏偏天公不作美,原本就阴沉的天忽然轰隆一声,下起大雨。
雨来得迅猛,打在脸上疼得厉害。
她想返回鼎盛公司门口暂且躲雨,一辆迈巴赫忽然擦着她停下。
闻路汐后退一步,惊魂未定。
车窗摇下,是傅时礼。
“上车。”
闻路汐直接拒绝:“不用了。”
她想走,傅时礼淡淡道:“你可以选择上来,也可以选择同鼎盛取消合作。”
一句话将闻路汐钉在原地。
傅时礼总是这么厉害,随口说出的话就能让她百般难做。
闻路汐不得已,只能绕到车旁打开车门。
等侧身坐进去时,她才陡然间发现,自己竟就这么下意识坐在了副驾驶。
她脑海里浮现傅时礼从前接她约会的时候。
副驾驶向来有一束茉莉花,等着她坐在这个专属座位上,闻闻花香。
闻路汐几乎没有怎么思考,便要推开车门换后车座位。
偏傅时礼伸手,啪一声将车门锁上,踩了油门。
闻路汐差点撞在车窗上,不免生出几分恼意,“我不需要你送,你至于用合作的事威胁我吗?”
傅时礼往后靠,指尖轻轻敲着方向盘,“我随心所欲惯了,你是第一天才知道?”
闻路汐扣紧安全带,怼回去:“当然,你胡作非为确实不是一天两天了。”
傅时礼挑眉。
他没有生气,反而笑起来,“一别三年,你还是这么伶牙俐齿,一点也没变。”
闻路汐不说话,心下懊恼。
她竟然在傅时礼面前这样沉不住气。
也是,从小到大唯有傅时礼,能够激发出她的另一面,撕碎她在外人面前伪装的淡然疏离。
“你非要我上车,到底有什么目的?我还要回去处理工作,没工夫陪你浪费时间。”
傅时礼反问:“我为什么非要有目的?就不能是看雨太大,好心送你回去?”
闻路汐轻嗤,“我不觉得你是好心。”
她从来都不知道傅时礼的想法,目的。
三年前她觉得看到了傅时礼的真心,现实却将她狠狠击垮。
她也以为傅时礼善恶分明,少爷脾气,被逃婚之后一定恨她,不愿意给她好脸色,结果人家像没事人一样。
甚至还能“好心”充当一下她的司机。
“前面餐厅放我下来。”闻路汐一刻也呆不住:“我饿了,要去吃点东西。”
傅时礼像是没听到,踩住油门加速越过餐厅。
闻路汐深吸一口气,“……傅时礼,你过分了,你到底要干嘛?”
话音刚落,傅时礼忽然刹车停靠路边。
他扣住闻路汐的下巴,眼底刻着几分怒火。
“你也会说过分两个字?你逃婚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你做的过分?嗯?”
不容闻路汐开口,傅时礼狠狠堵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