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笃怒发冲冠地指着我鼻子。

我无所畏惧地和他对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再重开一世。

过于坦荡和混不吝的态度，成功震住了沈笃，我语气缓和了一些：“行了，彼此的仇都报得差不多了，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沈笃虽气愤，但总归还有份理智在，狐疑道：“你想做什么？”

“我们合作吧，爹爹。”我忍着恶心喊道：“说起来，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啊，那就是当今天子，于私，第一世他把我虐待致死，上一世他把你满门抄斩，如此大仇，怎能不报？于公，这么一个荒淫无道、不通政事、不顾百姓死活的家伙都能当皇帝受万人叩拜？凭甚我们不能？”

我目光灼热，眼眸深处化着浓烈的野心，语含蛊惑：“事成之后，我当女帝，你当国父，岂不比个一品官要风光？”

沈笃往后踉跄几步，没有刚才那么疾言厉色了，眼神变幻莫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语气同样缓和不少：“这，这……你让为父想一想。”

我在沈笃看不到的地方，隐秘地勾起了嘴角。

*

那天之后，我跟沈笃就达成了一种默契。

他没再来找过我麻烦，甚至不许继母来找我麻烦，原先继母的院子也彻底归我了，吃穿用度、衣衫首饰，一应都是最好的。

继母自然不甘心，也不知道沈笃怎么跟她说的，不甘心归不甘心，却再没来寻过我晦气了。

我完全不在意继母怎么样，徒手挖了一团雪玉软膏敷在脸上，专心描绘铜镜里清新美丽的容颜。

“姐姐。”

一道明媚娇俏的声音忽然响起，我扭头，看着那个扒着门框往里探首，双眼灵气逼人，小兔子一样娇俏可爱的女孩，一时语滞。

如果说我重生后最不想见到谁，那就是她了。

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沈明菲。

4，

“你来干什么？”

我语气冷淡，不理不睬。

明菲愣了一下，我从来没对她这么凶过，她有点不适应，小心翼翼凑近，扯了扯我的袖子：“我来看你啊，我给你带了苏式绿豆糕，可甜啦~”说完果然从荷包里掏出几枚尚还完整着的绿豆糕。

然后乖巧又热情的捧到我面前。

这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今年十二岁，一直养在深闺，渣爹再渣，也会为她用心打算；继母再狠，那些狠厉也没带到过她面前。

她没有见过人性至暗面，没有跟狗抢过食，没有杀过人，天真脆弱得像块剔透的琉璃。

我似笑非笑地掀翻绿豆糕，迎着她错愕的眸光，嘲讽道：“献什么殷勤呢，明菲，你难道不知道这个院子是我拿簪子抵着你娘眼睛逼她让给我的？不知道你娘稍不顺心就会罚我跪？不知道我跟你娘早就势如水火？”

明菲愣住了，脸上的血色逐渐消失，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知道她阿娘不喜欢我，但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早就恶劣到了那个地步，从前她阿娘想扮慈母，我珍惜着这段姐妹情分，从不诉苦告状。

现在，我不想再演了。

我直视着明菲，一字一句：“以后，你少来我面前晃悠，看着恶心。”

她哭着跑远了。

我当然没有去追，而是站在原地，忽然垂眸，望着脚边已经踩碎了的绿豆糕。

5，

晌午一过，沈笃就来找我了。

他没有提明菲，他巴不得明菲离我远点，他来是为了正事：“为父打算明年送你入宫，你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