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雪,小名差子,这在我们那边都是形容人做事差劲缺心眼的称呼,但村里人这么叫我倒也不是真因为我傻,属实我开智太晚了,七八岁时候,还光屁股追着鸡鸭满村跑,整天就知道傻笑,啥也不懂。
而我爷爷,是远近闻名的阴阳先生,甭管是啥难搞的邪事怪事,只要他出马,保管给治好,为人处事也深得人心,颇有威望。
村里人就总说,我爷那么精明的人,咋有我这样不机灵的孙女,肯定是泄露天机太多,造孽障了。
我爷倒不管他们说啥,平时可疼我,但凡出去给人看事回来都买好吃好玩的给我,那时农村苞谷饼子都吃不起,我却有面包跟糖果啃。
而我爸妈谁敢打我,他就驱鬼吓唬他们,我家经常半夜听见我爸妈杀猪一样的嚎叫声,搞得后来我爸妈都不怎么敢管我了。
但我满十岁时,晚上下大雨,突然来了个老妇人说要生了,跪着求我爷帮忙。
我爷答应了,叫我奶去烧水准备给她接生,结果我爷出去捡柴的功夫,回来就看见我奶的头被那老妇人吞进去,剩下的身子都让铁锅给煮熟了,屋里也爬满了小蛇。
我爷知道招了邪祟,抄起斧头就把那老妇人跟那堆小蛇给砍稀巴烂。
我躲在角落里,正巧全看到了,当场就吓晕过去,被缠上恶障咋整都不醒,我爷一气之下,就顺着蛇味儿找到后山的老蛇窝,一把火把那些蛇全给烧死了。
我立马就醒了,我爷也急火火的开始跟我爸妈收拾东西,准备逃跑。
但我爷不走寻常路,出村第一件事就是把我送去了精神病院。
以他的理论,一切鬼神在精神病面前都是个屁,不怕就会衍生出强大力量,来保护我这个苏家唯一后代最合适。
我爹妈反倒成了他眼中的废物,被他带着去迷惑敌人去了,再也没出现过。
我这在精神病院一待就是八年,所有学业跟人生价值观都是在这里完成的。
唯一区别,我没在耳濡目染之下也变成精神病,跟老院长也越发要好,即便我经常带几个有妄想症的老大爷跑房顶掏鸟窝,他也始终坚信,我没疯,是正常的!
就像现在,我蹲门口听那些患者,在讨论各种奇闻怪事,老院长也陪着我一起听,还贴心的给我戴上了帽子……
“听说了么?前两天有个老头子在南大桥被发现了,脑袋都被邪物吸干了,经过调查他还是从咱们医院出去的呢!”
“我早知道了,这老头子就之前跟我一起下棋耍赖的那个,昨晚还回魂找我想接着下棋呢。我都懒得搭理他,翻身放个屁就给蹦走了。”
“你这个根本不算啥,上周在医院门口被邪物咬死的那老太太,前天晚上鬼魂来找我跳交际舞,我嫌她变太丑了,一巴掌给呼的老远,他吗的耽误我睡觉有病!”
几个老大爷说完,仰头开始哈哈大笑,把病号服全扯下来,在病房里疯狂摇摆,鞋都甩丢了,还在那里高喊苏喂苏喂。
别人认为他们发疯胡说,但我经常用我爷教的见鬼三十六法,去验证他们所言并非虚假,是真的有鬼。
所以,如我爷所言,在精神病面前,邪祟就是个屁!
研究这些也比读书刺激多了,我不禁傻呵呵笑出了声。
一只手却搭在了我肩膀上,老院长探过头来,“苏雪,看完热闹没?我瞧你很欣赏他们啊,要不要也进电击室治疗一下?”
我转头看向院长那冲我慈爱笑着的模样,往上一瞟,才发现自己脑袋扣着的是他专门对付不听话病人的电仪帽,腾地就站了起来,“院长!你这是干啥?把我也当精神病了么?”
“难道不是么?”老院长慢悠悠站起来,看着我,“谁好人不去用心备考,天天想法跑住院部观察精神病人?咋地,考试要考这个啊!”
我扯掉电仪帽,不以为意看着他,“我考上大学又有屁用,谁愿意接收一个从小在精神病院长大的学生?我还不如跟你混了,也算救死扶伤。”
“放屁!你爷当初把你委托给我,是让你出人头地的,不是让你混日子的,你要连个文凭都没有,在我这扫地都不要你!赶紧给我滚去复习!”
老院长一脚给我踹出去老远,我不是啥念书的料儿,看见书也只想去掏鸟窝,但也不敢再惹他生气,只能不情愿往前走。
可没走几步,之前总带我一起抓蛇的小刘就突然窜出来,大喊着后山突然出现好多蛇,正往这边涌过来,地球就要被它们占领了,要我跟他一起去驱赶这些蛇邪祟,保护地球!
他是做道士发疯被抓进来的,一般不会乱说,我很兴奋要跟他去后山看看,却被院长强行给送到了书房去。
可我心思都在去后山看万蛇出洞,压根就不想看书,等他一走,我就偷溜了出去。
到了后山,果然看到小刘穿着个病号服,在山坡那里站着,往山上看呢。
树林间也刷刷作响,好像有啥东西在快速蠕动却不见踪影,我迅速跑过去问他,“小刘,你不说万蛇出洞么?咋没看见蛇呢?”
他满脸紧迫的看向我,汗水顺脖子往下淌,指向医院,“蛇都已经蹿医院里去了,剩下这些是留山里防守的,它们好像在针对某个人,今晚要大开杀戒了。”
瞅他吓那样,我疑惑皱起眉,“你咋知道这么清楚的?”
“别问了,快跑!快跑啊!”他突然瞪着眼睛冲我嘶吼,转身发疯似的就冲进了山林里。
医院也瞬时响起惊恐尖叫声,老远就看到无数条蛇散发着绿色亮光,在医院内外来回窜动,见着人就咬,很快就血流成河了。
我突然想到,老大爷们说的那些邪事,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
忽然间,隐约看到老院长在被蛇追,我捡起石头就要冲回去救他,却被一个不明物绊倒,半天才爬起来。
却看到,之前在丛林涌动的那些蛇,竟都窜了出来,正在撕咬一个通体黑色眼镜透红的小黑蛇,鳞片都被它们给咬下来了,瞅着煞是可怜。
我脑子一热,拿着石头就过去把那些蛇砸飞,揪起那小黑蛇塞进怀里,往医院冲,“别怕,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医院现在闹蛇灾呢,你躲我怀里千万别出来!”
才说完,那小黑蛇突然蹿上来缠住了我脖子,我一紧张,整个从斜坡滚落了下去。
眼睛盯着前面一片火海的医院,我意识开始模糊,在昏迷前,隐约感觉到,一只冰冷刺骨的手抚摸上我的脸,随之话语更加阴寒入魂,“别急,你们苏家欠我们柳氏蛇族的孽帐,我会让你慢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