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救了我。”顾沐雪顿了顿，昏迷之前的事情她还记得，自然认得出面前这人就是当时被她撞到的人。她挣扎着坐起身，男人贴心地给她身后垫了个枕头。她心里一暖，可接下来的话，却有些难以启齿。

“我……家里出了些事，住院的费用可不可以先欠着？”似乎是自己都觉得这种要求太过可耻，顾沐雪咬了咬下唇，艰难地继续接下来的话，“先生，我身体没什么事的，家里还有些事等着我处理，我这就出院了，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过几天我就还钱，可以吗？”

好不容易说完这一段，她有些胆怯地抬头看向宋琛然。

不知道为什么，她笃定面前的男人会答应她的请求，可从小良好的教养，又让她对这种笃定心生自责。

宋琛然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柳眉杏目，眼神中原本该有的灵动被胆怯取代，明明带着希冀，却又拼命遮盖。

这眼神让他心中一刺。他移开了视线，点点头，说：“住院费不必放在心上。你哥哥的事……警察已经传来了消息，没有找到下落。连人带车，都没了踪迹。”

顾沐雪一愣，随即眼中充满了戒备，“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宋琛然的视线又回到了她的脸上。顾沐雪，和他记忆中那人，确实有着相似的眉眼。尤其那双眼，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尤以此刻为甚。

可他宋琛然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他嘴角微微一哂，走到靠墙的沙发上坐下来，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顾沐雪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些恶劣，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

她脑子转得很快，立刻反应过来，“先生，我们以前见过吗？”

不怪她怀疑，宋琛然一身西装，俨然一副商界精英的样子。自己以前虽然对公司的事不太上心，却也跟着父亲参加过几次商界的宴会。如果两人曾经见过面，那他在医院里偶然遇到了自己，同情顾家的遭遇，将她送来就医，好像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宋琛然贪婪地观察着她脸上每一丝表情，末了，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果然如此。

得到了正面回答，顾沐雪心中的戒备放了下来，随后，脑子里开始回味他刚才说的话。

连人带车都消失不见，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怕是凶多吉少。顾沐雪苦笑了一声，却仍不愿放弃心中最后一点希望。

像是在回答他，又像是在提醒自己，她喃喃说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哥……”她摇摇头，立刻想起了还躺在太平间中的嫂子。还有嫂子腹中还没来得及见到世界的胎儿。

“先生，不管以前你和顾家有什么交情，这份恩情，我都会永远记得。我嫂嫂的后事还需要我去办，今天的事，真的谢谢你。”

她说着就要起身，右手伸长了去够左手的输液针，眼看着就要一把拔下。谁知，还没来得及动作，肩膀忽然被男人按住。

顾沐雪愣愣地看着骤然欺身的男人，可他动作飞快，还没给她造成压迫感，已经迅速站直了身子。

“你嫂嫂的后事，我已经着人去办了。”他顿了顿，接着说：“顾家已经倒了，现在凭你一己之力，根本扛不起顾家的未来。更何况是、复仇。”

顾沐雪眼中疑惑更甚，若说是以前跟顾家打过交道的人，这次顾家出事，他有所耳闻也是正常。可无缘无故提起复仇二字，却已经不是简单的交情就可以解释的了。

她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开始仔仔细细审视面前的男人。剑眉星目，唇薄似刀，俊秀脸庞看不出喜怒，沉沉眸色似墨，更让人看不清他的心情。

“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