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夜晚时分，婢女喊我用膳，我没有去。

唐玄奘站在我的门前，轻轻扣了扣门。

“你又在闹什么情绪？”

我推开门，门外的湿气自脊骨而上。

“我没有。”

他眉眼淡漠，淡淡启唇。

“你也听到了，明日我们便要启程了。”

见我不语，唐玄奘许是觉得被拂了面子，脸色阴沉。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回屋了，外面湿气重，我受不得湿冷。”

关门的瞬间唐玄奘的手拦住了门框。

“至于吗？贫僧离去不是迟早的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更何况你身体康健，怎得就受不了湿冷了？”

“不就是闹情绪不愿见我。”

“最后一晚了，你不多看我两眼，怕是日后再也见不上，又要追出城来寻我。”

他眉眼间尽是不耐烦，看我的眼神也都是不屑。

仿佛我的存在一直是他的阻碍一般。

可我懒得去解释了。

他似乎忘了，我身体虚弱成如今这样，皆是拜他所赐。

我敛了敛眸，沉声道，

“不必了，我说过，不会再缠着你。”

谁料他听见这句话后更是鄙夷。

“不缠也缠了三年了，你觉得你说这种话谁会信？”

“我给你台阶，不要太不知好歹了。”

“你一个妇人，心思如此多，还如此斤斤计较，莫说贫僧了，放在整个大唐，又有谁会喜欢你。”

我本无意争辩，可他的话欺人太甚。

“所以在你眼中的妇人该是如何？莫非都该...”

“自然是该温柔贤淑，谦逊内敛，遵三从四德，在宅院里相夫教子...”

我自觉话不投机半句多。

“嘭”的把门关上，木门险些砸到唐玄奘脸上。

他踉跄两步，撇撇嘴走了。

唐玄奘回到卧房后，皱着眉同猪八戒抱怨着。

“她真是越发不成样子。”

“一点妇人该有的样子都没有，也不知是如何治理国家的。”

猪八戒躺在床上大大咧咧的笑着，

“师傅，还不是您这三年给她惯成这样的。”

“不过明天不就走了，师傅今晚不陪女王作画了吗？今夜是十五。”

唐玄奘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

“不了，我刚刚去问过她，她在那闹脾气，我就是再过去也讨不着好，她就是从小太优渥，性情太过骄纵了，欸...”

“更何况，每月十五作画的规定，也是她强迫我的。”

我站在门外听着，心里泛起苦涩。

骄纵？

只是没顺着他的台阶下而已，便成了骄纵？

当初我因他病危，是他在我的床前盘着佛珠，一遍遍祷告着，让我不要死。

他亲口同我说，

“若是你能活下去，我便每月十五陪你作画。”

明明是他亲口说的，为什么现在却成了我对他的“逼迫”？

还是说，所有我认为的美好，都是我的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