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醒了。”赵秋月挺着大肚子来到苏禾的身旁,伸出手摸了摸苏禾的额头,“已经退烧了,告诉妈感觉舒服些了吗?”
苏禾隐忍着眼泪,盯着赵秋月那张慈爱的脸激动不已,八岁前,她的母亲温柔大方,是个人人称赞的好女人,而八岁后,母亲是个十足的怨妇,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以泪洗面,别人在背地里说她克死丈夫的扫把星,还被有心之人杜撰成勾引人的狐狸精,她背负着常人难以承受的误解和艰辛。
田秀芹瞪着屋门口的两人,满脸的脸蔑视,“真是个病秧子,三天两头的生病。”
苏禾握着小拳头,泛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田秀芹,田秀芹虎目一斜,“瞪我干什么,小兔崽子,我是你奶,烧糊涂了。”
赵秋月无奈的劝说,“小禾身体刚好,你就少说两句吧,说了这么多话你不累吗?”
“我说错了吗?吃药打针又花了不少钱,我儿子挣的钱全给你们看病了,你这肚子就是不争气,你生的孩子都是病秧子。”
苏禾忍不住嚷道,“不许你说我妈,你才是病秧子,欺软怕硬的臭老太,真讨厌。”
田秀芹气的暴跳如雷,“你这小丫头片子,吃我的,喝我的,竟然还敢跟我骂我!看我非打死你不可。”
田秀芹挥去拳头就要朝着苏云禾打去,赵秋月忙拉着苏禾躲在一旁,“妈,你这是干什么,她还只是个孩子,你对我怎么样都可以,但你不能欺负我的孩子。”
“谁欺负她了,你没听到她骂我臭老太,我这是让她记住,竟然跟长辈顶嘴,你不好好教她,我来教她。”
田秀芹绕过赵秋月,上前推了一下苏禾,五十多岁的老婆子力气依旧大的很,苏禾一下便推到了,屁股上传来痛意,如此真实的感觉,苏禾已经不再怀疑这是在梦里。
田秀芹指着地上的苏禾嚷道,“死丫头,再敢顶嘴就打的你屁股开花。”
苏禾呆呆的坐在地上,赵秋月吓坏了,慢慢蹲下身检查苏云禾的身体,“丫头,让妈看看碰到你那里?”
田秀芹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有啥可看的,推一下还能死了啊,真娇气。”
“妈,她还是孩子,你怎么能这样,你有什么怨气冲我来啊,说我什么都不跟你置气,但你对孩子撒什么气。”
“你还护着这臭丫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生不出好娃,也养不出什么好货色。”田秀芹扭身朝着院子外走去,走到门旁扭头又看了看母女两人,冷哼一声,鼻孔朝天的走出门外。
苏禾紧抓着赵秋月的手,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上一世,她对赵秋月有太多的不理解,直到长大了才渐渐明白母亲所经受的苦,曾经的她还责怪母亲性格有问题,除了思念便是对母亲不够关心和理解,她很愧疚。
赵秋月把苏禾从地上扶了起来,“跟妈说说摔倒哪了?是不是可疼了?”
苏禾摇了摇头,“不疼,妈,我好......想你啊,真的好想你。”
赵秋月也是疑惑,好好的说出一番这样的话来,听的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奶就是那样的人,咱不跟她计较,别往心里去啊,你先在院子里坐着,妈还要做饭呢。”
苏禾点点头,松了紧抓赵秋月的手,她的目光始终盯着厨房的位置,赵秋月挺着大肚子在厨房内忙里忙外,一阵香味钻入鼻腔,苏云禾看着赵秋月的背影,泪水又渐渐模糊了视线。
傍晚的霞光满天,苏禾坐在鸡圈旁的小板凳上发愣,心中已是确定无疑了,她这是重生了,回到了1988年的夏天。
苏禾对这一年的记忆模糊,但几件大事还是记得的。
这一年,她的妹妹出生了,母亲被蛮横的奶奶骂了半条街,还让赵秋月气的回了奶,以至于妹妹没有奶水吃,身体也跟着不太好。
这一年,她的三叔娶了新婶婶,他们家的日子更加鸡飞狗跳,也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也是这一年的夏天,父亲因为修筑堤坝,被突发的洪水冲走,永远的离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