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A+ A-

新的一天。

叫醒孟玉蕾的不是梦想,而是婆婆的电话。

“小蕾啊,你快来接笑笑和安安吧!宋阿姨说她头疼,让我陪她去趟医院。”

“什么宋阿姨?”

“就是我楼下的宋阿姨啊!他两个儿子都在国外,一个人不容易,咱能帮衬就帮衬着点儿。”

孟玉蕾搓了搓脸,气得直摇头,都知道帮衬邻居,却不知道帮衬儿媳妇,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婆婆乔彩云来西安两年多了,打着带孩子的旗号,却把自己混成了居委会热心大妈,也没见居委会给她发面锦旗。

“知道了,就来。”

挂了电话,孟玉蕾还是恍惚。很久没喝醉过了,醉一次像全身大换血,还不是自己的血型。可是酒醉也无济于事,昨晚同学聚会的郁闷还盘旋在胸口,无处释放。

孟玉蕾钻进卫生间,胡乱洗了脸,刷了牙,拍了一点儿爽肤水,准备去前面楼婆婆那里接孩子。

孟玉蕾三十五岁了,身材开始发福,眼底有了细纹,右边鬓角也出现了三根白头发。那三根小可爱实在顽固得可以,无论是拔是剪,它们总能不改颜色地继续冒出来。而且一根不少,不离不弃。

对着镜子,孟玉蕾在心里预演今天的生活——接了孩子先去买菜,冰箱已经空了,油也没剩多少。可惜今天不是超市会员日,不能攒积分实在有些遗憾。中午饭得吃早一点儿,笑笑一点钟有小提琴课,下了课可以带他们去外面的小广场晒太阳。齐星辉一早就出差了,一走又是两星期,他不在,晚饭还可以简单点儿,下点儿鸡蛋面条也就够应付了。对了,安安的尿布湿没几片了,下午出去得买两包。提琴课那边有家超大的孕婴用品店,不知道有没有优惠活动......

正想着,电话又一次响起,还是婆婆。

“安安刚才吃的鸡蛋羹全吐了,满地都是。”

孟玉蕾忍不住翻白眼。“吐了你擦啊,衣服脏了给他换啊,给我打电话我能隔空处理吗?”心里纵然有万千埋怨,可是她却不敢说出口,只是小声道:“知道了,我马上就来了。”

转念,她又有些担心孩子,便问道:“他没烧吧?”

“你等一下我去找体温计。”

“摸一下不就知道了?”

“唉呀,那哪能摸得准?”

孟玉蕾长舒一口气,把手机放在一旁,在柜子里找衣服。

“笑笑啊,你别动弟弟——”电话那头是婆婆的叫喊,“温度计找着了——”

手机就那么搁在那里,里面是婆婆窸窸窣窣的忙碌声,孟玉蕾继续说也不是,挂也不是,就一边翻找衣服一边听着。几分钟后,婆婆的声音再次响起,“三十六度五,没烧,没烧。玉蕾啊,你还是过来吧!安安又尿了,尿不湿都用完了。”

“好好,已经在下楼了……”

家庭主妇的生活就是这样,充满了孩子的屎尿屁和各种婆婆妈妈,关键是,无穷无尽。

孟玉蕾将一大包湿巾塞进包里,拉上拉链,背上包准备出门。可是突然,地上的箱子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齐星辉出差的箱子,她昨天下午亲手帮他整理好的。他不是今天早上九点的飞机要去昆明吗?怎么没带箱子?

孟玉蕾掏出手机拨打齐星辉的电话,意外的是,周杰伦的《稻香》竟是从卧室传来。孟玉蕾的心“呯呯”跳个不停,齐星辉出差没带箱子还没带手机,他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她缓缓踏进卧室,接着,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尖叫起来!

而床上那个东西,也正朝着她尖叫!

那个东西,不是别人,却是齐星辉,要命的是,他竟然只有枕头那么大!

齐星辉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他的床有篮球场那么大,天花板有几丈高,而头顶悬着的那个环形灯管,竟也变得卡车轮一样巨大。世界在一夜之间膨胀了好多倍,连他的妻子孟玉蕾也变成了可怕的巨人!她网球一样突出的眼睛瞪着他,她粗壮的胳膊似乎随时可以伸出来将自己捏成一团肉酱。

“你,你这是,什么东西?”孟玉蕾哆哆嗦嗦。她用手机挡在眼前,仿佛能起到盾牌的作用。

齐星辉看看四周,终于将注意力落在了视野参照系——自己的身上。他的身体被包裹在巨大的格子睡衣中,他扭动着身体,试图从中掏出自己的手脚来。他解开肩膀那枚拳头大的扣子,然后浑身**地钻了出来。是的,这个身体还是熟悉的,还是原来的触感、手背上还有小时候放焰花烫伤的疤痕、肚皮也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平坦。只是和周围的环境比,它不可思议地变小了,不可思议到离谱。

齐星辉试图站起来,可是刚躬了身,迎接他的却是孟玉蕾的又一声尖叫。

“你别动!”她大喊着。电蚊拍什么时候被她抓在手里的,齐星辉竟然没有注意到。

“孟玉蕾!”齐星辉从嗓子眼喊出她的名字。声音还是自己的,只是有些沙哑。

孟玉蕾举着电蚊拍怔在那里,像打网球时防守的姿势。

“你是什么怪物?为什么变成我老公的样子?”

“我就是你老公!我是齐星辉!”

全文阅读>>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