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之下,大罗山海九洲第一凶地!
犹如刀割一般的剧烈痛楚让宁远猛的惊醒,于床上蜷缩成一团,忍不住全身发颤,心脏狂跳,皮肤呈诡异的殷红之色,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该死,那六根清净血咒又发作了么!”宁远咬牙骂道。
只见其眉心之上六道血印,一道已暗其余五道异常猩红,这一刻的宁远五识尽失,唯存心识于身!每当笼罩临渊渊口的黑云之煞被破开,天光一入临渊,血咒就会发作。
自从他记事起就有这个毛病,他也只能咬牙***,忍住不发出任何声音,好在持续时间不长,血咒威能终究缓缓褪去。
宁远躺在床上大口喘息,掏出挂在胸前的吊坠,一颗琉璃珠,一只木头人儿,一根玉骨!
正是靠着这三样东西抵挡血咒之威,宁远才暂时拥有了视觉、触觉、听觉三识,至于嗅觉以及味觉是没有的……
摸了摸眉心,宁远长叹一声,对此也无可奈何。随即抬头环视木屋,望着墙边木架上稀奇古怪的“宝贝”们,心中满满的成就感,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有锈迹斑斑锁子甲,瘪了一块儿的小铜鼎,青铜古镜,甚至还有一只遍布裂纹,看起来快要碎掉的陶罐,林林总总,堆满了整个木架。
这些都是宁远从临渊里捡回来的“破烂儿”,倒也不全是破烂儿,毕竟那截让他暂时拥有听觉的玉骨,便是从临渊里挖出来的。
又欣赏了一阵他辛辛苦苦捡来的“宝贝”们,这才推开门,来到了小院中。
由三间木屋围成的小院儿,坐落于山谷之中,院子不大,却显得精致非常,最为惹眼的还是那颗开满了樱花的樱桃树,树下石桌石凳,点点花瓣落于桌面。
谷中三山环绕,晨光微暖,屋后流水潺潺,田中种着一***向阳花,所谓世外桃源,不过如此,然谷外则是黑云压世,不见天光,那便是所谓的黑云之煞了!
正屋内,百里老爷子传来的如雷鼾声,即便于院中都清晰可闻,宁远的嘴角不禁抽了抽……
打水浇花,生火做饭,不大的小院儿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忙活完的宁远站在院中架起了拳桩,日日如此,早已成了习惯。
随着拳桩的架起,他整个人也随之变得肃穆起来,体内已醒的先天之气化作大龙,随着拳势而动。
六式拳桩,顶、贯、崩、靠、炮、撼如行云流水般轮出,大开大合,硬打硬开,爆发力极为恐怖,上一刻还略显青涩稚嫩的少年,这一刻却更像是破海的怒龙一般,肆意的挥洒着自己的拳锋,刚猛无比!
甚至在小院中刮起了点点清风,拳头破空之声如同闷雷,可就在此时,拳桩戛然而止,然拳势未止,先天大龙所带动的气血冲的宁远面颊通红。
显然这拳法不止六式,可宁远完全不在意,因为他目前只会这六式,也靠着这六式拳桩踏入炼气士的行列,一境醒气,觉醒先天之气,化作大龙,游走周身,淬炼体魄。
这已经让宁远很满足了,孜孜不倦的练着六式拳桩,每当拳势戛然而止,被气血冲的面色涨红,宁远就会运起特殊的呼吸法。
以舌尖抵住上颚。用有节奏的且绵长的呼吸压下气血的躁动,没打几趟便浑身见汗,可宁远仍旧沉浸于拳势之中,甚至忘记了时间……
另一侧的屋门打开,只见一身着绿裙的少女坐在木质的轮椅上,双手推着轮子,来到了樱花树下。
她那精致的脸蛋儿好似自九天谪落的仙女,不食人间烟火,三千青丝随意扎了个马尾于脑后,露出雪白的脖颈,脸颊上的点点雀斑仍旧不曾破坏美感。
望着院中挥汗如雨,沉浸于拳势中的宁远,少女嘴角难得勾起一抹笑意,如花一般绚烂。
这一刻,院中清风徐徐,樱花随风散,少年练拳,少女于树下观,仿若永恒一般。
就在这时,谷外远空骤然亮起一道白光如剑,似惊雷劈落,径直将黑云撕裂,于天际中炸响,黑云滚滚如怒涛狂卷,大地亦在震动,咆哮。
少年猛的从拳势中惊醒,望向远空,白光终缓缓消散,黑云依旧,便是晨光亦无法将之穿透。
山谷中阳光明媚,谷外黑云压世如浪如潮,天地间一片灰蒙,不见天光,谷内谷外仿若两个世界一般。
宁远这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好在没有天光透进来,不然血咒又该发作了……
少女的目光却有些沉重,望向天边。眸光冷的吓人,宁远望着绿裙少女笑着道:“清姐,你啥时候来的……我都没注意!”
柳梦清笑言道:“还不是你练拳练的太认真了,都没注意到我……”
宁远笑着,不自觉的挠了挠头。柳梦清话锋一转道:“你今天还要出谷?”
宁远点了点头道:“嗯,跟云舒约好了,要是迟到了,那丫头肯定又要收拾我一顿。”
然柳梦清却摇头认真道:“弟,最近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出谷的好……”
宁远安慰着:“清姐,没事儿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再说还有云舒呢。”
望着柳梦清的腿,裙摆下露出的小腿瘦如皮包骨,干枯的吓人,皮肤开裂,呈焦黑之色,就如同被烈火灼烧后的木炭一般。
很难想象,究竟是经历了何等可怕的事情,才会弄成这个样子。
柳梦清无奈的看着宁远,心知拗不过自己这个弟弟,出声道:“那你要小心!”
宁远笑着,扯开一条毛毯盖在她的腿上,便回屋收拾去了,没过多久……
只见他背着一个硕大的箩筐,肩上斜挎着布包,手握柴刀,跟柳梦清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出门了……
望着宁远离去的背影,柳梦清的眼中更多的是担忧,那灰蒙蒙的谷口便是阳光也无法穿透,更像是一张噬人的巨口。
她就这么看着,看着宁远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素手无意识的攥紧了毛毯,她知道,若不是因为自己……
出了山谷,宁远紧了紧背上的箩筐,映入眼帘的不再是苍翠的绿色,而是一片灰蒙,这座小山谷,怕是临渊之中唯一的净土了……
谷外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破碎的石山,房屋大小的石头随意的散布着,泥土黑的让人心惊,更像是被鲜血浸染的颜色。
空中缕缕雾气飘荡,弥漫着一股潮湿腐烂的味道,可惜宁远闻不到。
然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司空见惯了,反而让他心中生出一种熟悉感。
于临渊之地,世人多畏惧如虎,想要踏足其中已是天方夜谭,更别提于其中行走自如了……
这里是臭名昭著的古战场,地处深渊之下,渊口终日黑云不散,其中充斥着无法言明的诡异,地上随便一块儿染了污血的黄泥也能要了人的性命,危机四伏,走错一步,便是身陨消道的下场。
就算那纵横山海的山巅修士,可摘星拿月的不朽大能,也于临渊中陨落了不止一尊。
这些年来宁远不是没见过,事实上这些年来他什么怪事儿都见过,只不过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忧罢了。
毕竟用云舒的话来讲,他就是个怪胎,有六根清净的血咒在身,是坏事,可同样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