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年轻警察的话,如同一记惊雷落在车内。
后座上的三人,突然像断了弦的琴。
声音就这样顿住了。
我飘在两个前座中间,和我妈面对面。
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
以前在情绪失控时,她曾歇斯底里地让我去死。
现在,我真的死了。
她会难过吗。
我妈的表情有些茫然,也有些无措。
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收紧。
她张了张嘴,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了几个字:
「怎么会呢。」
一旁的陈乐似是也回过神来,他张嘴就问:
「李沫欢,她是做了什么才会被人杀了啊?」
比起我的死讯,他更好奇我犯下的过错。
放大一切可以让别人讨厌我的事。
这已经成为他的本能了。
警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但那眼神里透露的情绪,却是让陈乐感觉到了有些不妥。
他收敛了不合时宜的好奇,讪讪地看向我妈:
「妈,我就是一时有些不能接受……」
还没等说完,我妈就将之前被他挽着的胳膊收回。
她低垂着眸子,一言不发。
陈乐呼吸一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以前,他从没被这样对待过。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却是被陈叔用眼神制止了。
车内再次无声。
直到进入警局。
两位警察在前面引着路。
期间也大致和我妈他们讲述了具体情况。
「我们在城西的一个废弃工厂里,发现了被害人许沫欢的尸体。」
「是住在附近居民报的案,他早上出去遛狗时,狗狗叼回了一小节疑似人的手指。」
「至于犯罪嫌疑人,你们认识。」
我妈的脚步一顿。
前面的警察也在这时停了下来。
「他叫刘兆,就住在你们楼下。」
他推开了一扇门,轻声说:
「希望你们有个心理准备,被害人的尸体残缺,情况不是很好。」
「犯罪嫌疑人刘兆用的作案工具是剁骨刀……」
等我妈他们见到我时,才知道警察说的其实是尤为含蓄了。
尸体下半身基本只剩骨架,上半身也都是缝合的痕迹。
我的头部虽然没有遭到破坏,但生前遭受过虐待。
即便现在是冬天,还没有出现巨人观。
不过也已经开始腐化。
陈乐只看了我一眼,就立马转过身去。
陈叔的反应也差不多。
两个大男人都有些接受不了。
可我妈却是走到近前,目不转睛地看了我很久。
目光一寸、一寸地掠过。
哪怕是在生前。
她都从来没有这么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