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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您确定要申请强制离婚吗?”

“对。”沈妤苒抿了抿干涩的唇,盛满忧愁的眸子里闪过坚定。

婚姻登记处的同志笑笑,轻声安抚她:“您别紧张,男人要是对你不好,离婚是很正常的,这个过程我们也不会告诉男方。”

“三十天内,你要是没来撤销离婚,我们就会强制解除你和你丈夫的婚姻关系。”

话落,登记处的同志在她的离婚申请上,“啪”的一声盖下了钢戳。

拿到回执那一刻,沈妤苒甚至想要流泪。

这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她真的重生了,重生回到了1964年,她和顾屿琛刚结婚那会。

她把强制离婚申请书揣在心口,缓缓走出了登记处。

才顺着路没走多久,一辆解放CA30忽然在她身侧停下。

沈妤苒偏头,就看见了车窗里的自己。

纯色的衬衫,两个麻花辫,头上的雷锋帽上印着鲜红的五角星,脸上没有被冷暴力蹉跎的绝望,年轻到几乎让她不敢相信。

“上车,我送你去报道。”

熟悉又陌生的嗓音从车里传来。

沈妤苒从降下的车窗望过去,就看见了她的丈夫,西北***的营长——顾屿琛。

顾屿琛打开车门让她上了车,好似温柔体贴,细致入微。

可他们上车后,却再也没说过话。

他也丝毫不会关心,她为什么会一大早出现在这。

但凡他多关心一句,就会发现他们的婚姻已经岌岌可危……

沈妤苒靠着冰冷的窗想了会,才对着顾屿琛开口:“我今晚回来收拾行李,明天搬到宿舍住。”

顾屿琛握着方向盘的指骨白了一瞬,接着厉声斥责:“沈妤苒,你走了姜诗雨同志会觉得是自己逼走了你,她会自责。”

姜诗雨。

顾屿琛收留的同志。

沈妤苒没再说话撇头看向窗外,心中的酸楚猛烈的袭来。

这时,车突然停了下来。

顾屿琛冷声催促:“下车吧,我晚上来接你。”

“如果我送你到门前,别人看到会以为攀关系。”

窗外连林业部的房顶都看不见,顾屿琛就让她下车徒步过去。

以前沈妤苒真的信了他,以为他是一心为了人民才会避嫌。

重生后她才明白。

爱从来不是瞻前顾后,利益取舍。

他说要送又瞻前顾后不肯送到,说到底就是不爱。

可笑沈妤苒是死过一次,才明白这个道理。

“行。”

这句果断的行,是她前世无数委屈和失望堆积来的。

沈妤苒拉开车门,没有丝毫留恋地下车。

再次踩在这片黄沙上,她忍不住感慨。

这片荒地很顽固,至少需要十年,她才能将这里遍地绿荫。

而沈妤苒办完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领导申请了宿舍。

确定了可以不用在和顾屿琛住之后,她一直提着的心才缓缓松开,到育苗室检查小树苗。

***上都是沙土,树苗难以存活,庄稼也是如此,如果西北地区想要脱贫,治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沈妤苒有上辈子的经验,提了几个建议,中午她连饭都没有吃,一路为了那几颗小树忙到天黑。

下午离开***的时候,她没等顾屿琛,任凭飞石沙砾打在单薄的衬衫上,徒步回了家属院。

上辈子,沈妤苒第一天上班的时候。

顾屿琛说来接沈妤苒,但姜诗雨的孩子发起了烧。

他尽心照顾孩子,然后让沈妤苒在风沙中苦等三个小时,最后自己走回了家……

现在。

沈妤苒缓缓走进院子,果然看见顾屿琛围着姜诗雨母女忙前忙后。

其实他们全程没有肢体接触,甚至有接触的时候,还会特意避开。

可他们对视,眼里满满都是克制的情谊。

煤油灯的光亮在窗前投射出他们三个人的身影,像极了一家三口。

沈妤苒自嘲勾了勾唇,一把撕下了门上贴着的红双喜。

曾经的沈妤苒也差点以为,这辈子就是顾屿琛了。

但其实。

如果不是这段苦涩到极点的婚姻,如果不是她上辈子咬牙也要和顾屿琛在一起的喜欢。

她和顾屿琛不可能会是同路人。

从前不是。

以后更不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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