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身世家,是我朝第一世家王府的嫡女。
先皇皇后是我姑姑,姑姑并无所出,裴济是挂在姑姑名下的皇子。
我与裴济从小青梅竹马,后来顺理成章做了他的太子妃。
却不料中途杀出来个宁潇潇。
裴济登基那年,他许诺姑姑,我一定会是大周的皇后。
不过几月过去后,他就再也没提起过这句承诺。
宁潇潇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说来也怪,宁潇潇有时,会在无人处独自一人嘟哝着系统、任务一类的生疏词汇,宫女来报之时我也只当她本身有奇特之处,未往心里去。
宁潇潇入宫后,我也看出了裴济想立她为后,但碍于她的出身和世家阻挠,迟迟未能成功。
裴济开始同我讲起宁潇潇,他说宁潇潇来的地方,有太多有趣的东西,人上可以翱翔九天,下可以潜龙入海。
后来他问我,说宁潇潇有很多本事,能不能让她当皇后。
我看了他半晌,那人眼里不剩一丝真情。
他只同我说,他有多少雄图伟业,要宁潇潇帮忙才能施展手脚。
我紧紧咬住嘴唇,一点点血腥味儿在嘴里蔓延,呛满了苦涩。
我自是知道他的伟业是为何。
我从家中的书信得知,裴济利用宁潇潇制造出来的***,大肆兴兵,南征北伐。
宁潇潇给他带来的巨额财富,也没有用之于民,反而是被他全部投入了军用。
先帝走时分明留下的是太平世道,如今却一片兵荒马乱。
爹爹和叔父多次上奏都被裴济斥责不懂内忧外患。
我虽不问政事,也从小在父兄熏陶下懂些治国之学问。
史书上人间安宁的日子不如乱世的日子多,朝代动辄更迭,如今有和平盛世,该为百姓谋福祉,养民生才对。
裴济只用做那盛世明君即可,大周版图已经够大,周边小国都俯首称臣,既无内乱,也无外族侵扰,又何苦频起战事?
我小心翼翼地劝过裴济,却也只招来他的厌弃。
裴济登基的第五年,他同大臣僵持的局面愈发紧张。
那日,裴济兴致勃勃踏入我宫中,同我讲起北伐邻国大捷。
宁潇潇制出的兵器如何让敌军闻风丧胆。
我没有顺他意,我说,父兄说江南水患灾民无数,北方又流行疫病,该早日派人去赈灾济民。
裴济大怒,***我妇道人家胡乱评说政事,甚至为此大发***,将我下了狱。
在裴济的有心***作下,没多少时日我的罪名就成了板上钉钉之事。
整个王家也跟着一同下了大狱。
裴济来狱中看望过我一次。
他带着施舍的神色问我,「华仪,朕始终还念想着你我往日情分,你若是认错,并劝诫太后同王家,迎立潇潇为后,这次朕就当你胡闹了。」
我看着我曾经深爱的少年露出这般陌生模样,忍不住嗤笑出声。
我从前以为裴济是我的良人,是天下的明主,却是错得太荒唐。
不过是劝诫几句,便对枕边人翻脸无情,薄情之人,又怎配为君为夫?!
今日我服了软,他尚且愿意留一分薄面,待改日再把我当鱼肉之时,可还会放下刀俎?
我不愿再看他一眼,只觉得这般凉薄残暴之人,只当是少年的我瞎了眼罢!
裴济看我这般脸色,不怒反笑,「华仪,你一直如此,你真以为自己仗着世家做靠山朕奈何不了你吗?」
他当然能奈何我,帝王一怒,伏尸千里。
我从未藐视过他手中所握的皇权,但是他分明是个不愿听理的君主,我再是委曲求全,也抵不过他脾气阴晴。
裴济罢免了母家所有人的官职,废了我的妃位。
姑姑以太后之尊,多次向裴济求情,我才留得了一条命。
裴济将我和下狱的家人一同流放至千里外的苦寒边疆。
姑姑来送我们之时,摸着我的手一直流泪,「是姑姑不好,硬要你去争那个位置,把你害成这样。」
我说姑姑一个人在京城,没了母家支持,要好好的。
便跟着流放的队伍,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