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北下意识的是想逃避。

她还没有做好回答这个问题的准备，所以她只能当做没听懂，心虚的转移话题说："萧溟寒，我口渴。"

他目光幽深的看了她一会儿，什么都没有说，起身去给她倒了水。

再回来。萧溟寒就没有再说这个事情了，只是进被窝里抱着她，她想说点什么，他却亲了亲她的额头，淡淡的说："睡觉吧。"

可这样叶北心里更愧疚了，她知道她得尽快做好决定。

她怎么也睡不着，等到萧溟寒睡去之后，她摸了摸他的脸，靠过去蹭了蹭他。在心里说了一句对不起。

萧溟寒便转身直接抱住了她，把她半压身下，心不在焉的说："睡不着的话。我们就再来一次。"

叶北便推开了他，讪讪说："你怎么跟吃了药似的。"

萧溟寒看了看她，语气平静："人家都羡慕不来，你还嫌弃。"

说的她像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一样。

叶北撇撇嘴，真要说出去，人家大多数人大概都会认为萧溟寒那副性冷淡的模样，对这事不可能热衷，指不定还以为她吹牛的。

因为萧溟寒出国这事，她一连两天的心情都有些低沉。谢晋来时，都跟她开玩笑说："你怎么回事，现在萧溟寒的状况都比你好。"

提到萧溟寒的状态，叶北才勉强有心情过问了两句："他这两天是不是挺好？"

谢晋道："挺稳定的，没什么外界**干扰他，其实送去国外，一方面为了更好的医疗资源，另一方面也就是环境问题。陌生的环境里跟他认识的人少，能带动他情绪的人就少了，不会被影响。"

他看着叶北有些苦恼的脸色，微微停顿片刻，说："还没有做好决定？"

叶北看了眼不远处的萧溟寒，摇了摇头，说："跟萧溟寒这一次在一起，其实挺突然的。他生病了，我觉得心疼，他来找我。我舍不得他痛苦，就留在他身边了。"

"谢医生，我很现实的，我之前谈恋爱，一定是为了更快乐更好，可是这一次，我很多时候都难受，我还是没想过分手，所以我想。我是喜欢萧溟寒的。可是比起他，我还是更爱我自己一点。"

陪着萧溟寒出国，还是有很多东西不一样。她要跟她适应的圈子做切割，要离开她的家人，出国回来一趟，真的太不容易了，更何况未来都是未知的，谁也不知道一去就是多久。

在一起很多年的情侣，稳定了，未来都规划好了，那种或许能说走就走。但叶北跟萧溟寒的感情基础，其实是很薄弱的，真正算是在一起，也就只是她怜惜他这段时间。不是他说非她不可，她就信的，感情到底会怎么样，是必须通过时间来考验。

走不走。说着是很简单，但是背后牵扯的却是全部。不然哪有那么多人，因为异地分手。其中很大一部分人，都是不愿意放弃自己已经打好的底子去对方的城市陪对方一起。

谢晋道："如果你真的爱自己比爱萧溟寒多的多，就不会这么纠结了。大可以不去就是。"

叶北沉默了片刻，说："我不知道，但是我只要想到，他到国外天天发呆想我。我却不在，我就想哭。"

谢晋叹口气说："他在你心里，比你想象中重要多了。徐小姐。你拒绝他多久，最后还是跟他一起了。其实这当中有多少矛盾纠结，你就有多少喜欢他。你看之前那些。你哪有这么纠结的呢？是不是说分手就分手了？"

叶北抿唇没说话。

谢晋走的时候，萧溟寒也没再原来的地方，护工提醒她萧溟寒去了那个放花的冷藏室。她上去时。看见他独自一人在里头修剪花枝，大概在准备今天送给她的花。

然后他修好的花，包装成一束。摆在了昨天第一束的旁边，自己又在旁边打量了一会儿，大概是不满意了。蹙了蹙眉，又重新拿下来换配色。

那模样看上去，就跟他给病人看病时一样认真。

萧溟寒认真严谨的模样，是真的很帅，那种不自知间，带了一股子性张力。

只是他对她越用心，叶北就越是愧疚难受。

她无声的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在看到萧溟寒把今日份玫瑰换成粉色时，没有再看下去了。

叶北一个人去天台站了好久，最后还是给徐父打了个电话。

徐父接到她的电话，还有些高兴，说："宁宁，今天怎么这么有空联系我？"

"您这话说的，像是我从来不联系您似的。"叶北哼哼道。

"那倒是没有，就是大部分时候你都晚点给我打电话，今天是白天，你没按常理出牌。"

"您身体怎么样？"

"硬朗着呢。"徐父说，"昨天还跟你妈一块去爬山了，你妈没到一半就喊累了，我上去下来一整趟，都没有疲倦的感觉。"

叶北给徐父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不过，找爸是不是有什么事？"

叶北沉默了一会儿，说："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有可能，我要出国一趟。可能就不能，经常回来看你们了。"

徐父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

叶北有些不安的说："您会不会觉得，我不孝顺啊？"

"你只是在选择自己的人生。没什么孝顺不孝顺的。"徐父语重心长道，"是不是萧溟寒要出国，要你跟着？爸唯一担心的。只有你在异国他乡会不会习惯。会不会被欺负受委屈，如果这些你自己都考虑清楚了，爸不会干涉你。"

叶北说："是萧溟寒身体不好。我得陪他去看病。我就是怕，我到时候在国外，您要是有点什么事，我不能及时赶回来。"

徐父笑了笑，说："这是怕见不到爸最后一面？"

"您别这么说。"叶北呸呸呸了三下。说。"您会长命百岁的。"

"宁宁，爸不会成为你的后顾之忧，假使真到了那一步。爸也绝对会撑到你赶回来的那一刻。"徐父道。"你想做什么，都放心去做好了。"

叶北的眼眶有点红。

儿时牙牙学语，徐父说过最多的一句话是"有爸爸在"，给足了她安全感。而现在该是她反哺给他安全感的时候了，他却告诉她。不用管他。

大概父母这个角色。在孩子世界里的作用，就是牺牲自己。

叶北在看到萧溟寒的时候。想也没想就朝他走过去。张开双手擅自做主抱住了他的腰。吸吸鼻子说："你之后。真的得好好对我爹。你要是再看不起他。我就当面劈腿。"

真是后果相当严重的威胁。

萧溟寒对于自己之前的举动。是半点不敢多说，只是保证道："不会。"

叶北重重叹了一口气。

"你要是心情特别不好，你就出去逛逛，去见见张喻，或者是你其他朋友。"萧溟寒停顿片刻，说，"我不跟着你。"

她微微一顿，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他，眼神里写着的意思明晃晃的：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萧溟寒认真平静道："不过，你也不要在外面待太久了。"

叶北好久没有社交过了，想透透气，那是真的。这两天萧溟寒状态好，她虽然也放松了不少，但心里那根弦，还是始终紧绷着。

所以在得到他的同意后，她肯定是愿意出去走走的。

第二天叶北约了张喻，一大早就起来打算化一个美美的妆。

萧溟寒在旁边无声的看着，最后皱眉说："见张喻也要化得这么好看？"

叶北想了想，其实她大可以化，但是为了给萧溟寒安全感，最后还是随意的画了一个。

离开前，她再度把他的家居服拉好，扣子系的高高的，铁公鸡似的不让家里的护工过眼瘾，她说："萧溟寒，今天的玫瑰我不想要粉色的了，今天想要萧溟寒色。"

"什么是萧溟寒色？"

"黄色。"

萧溟寒一下子就顿住了，然后低头不咸不淡的扫了她一眼，最后挑了挑眉："欠收拾了？"

叶北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我有一个快递到了，都是些有意思的东西，等我今天回来，晚上兑现上次的承诺，让你狠狠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