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只闻‘跶跶’的蹄声,和低低的抽泣声,紫玉默然。
她是真的不想管两小孩儿的事,这具身体也是没长大的孩子,再有钱也不是这么操心的。
真真是给自己捡个麻烦来,她以后再也不要管半路上人的死活了。
“别哭了,你叫什么名字?”被嘤嘤的哭声吵得烦的紫玉,加重语气道。
“公子,我叫程元驹十岁,妹妹叫程元淑五岁,爹爹叫程博厚。”
男孩儿满怀期望地看着紫玉,这是他和妹妹目前唯一的希望。
“你们不是梅家村人吗?怎么不姓梅?”
“我家是外来户,村子里有一大半的人都姓梅,其他的就不清楚了。”程元驹立马解释道。
“呼,不姓梅就好!
跟着我就得签卖身契,我可不希望有人来找麻烦。
进了我家的门,就得守我的规矩,除了我自己放你们自由外,若有二心将死无葬身之地,可懂?”
“懂,谢公子成全!”
程元驹起身站在踏脚上跪下,重重地给紫玉磕三个头。
大半年的时间受尽了白眼和漂泊的苦,让他过早地明白生活的艰辛,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就这样,紫玉家又多了两张吃饭的嘴。
…
骡车停在城门口,周围寂静无声,紫玉解下身上的棉披风给兄妹俩当被子用。
她进车厢窸窸窣窣一阵,飘出一股姜茶味,撩开前面的帘子道。
“小子,把这碗姜茶喝了,让你妹妹也喝点儿,再给你们烤两馒头垫垫。”
被披风裹成一团的黑色物体,一听有吃的立马钻出两小脑袋,响亮的咽口水声听得人想笑。
“谢公子赏!”
“谢公子赏!”
三人喝着一样的姜茶,啃着烤得热乎乎的馒头,在这寂静的夜里守着小炭炉取暖。
天色微明时,进城的百姓挑着担子排起了长队,城门开启时紫玉驾着骡车第一个进城。
骡车跑在空旷的街道上,雾气中的房屋飘渺不定,颇有几分仙气。
敞开的院门内,在门口跑步的小豆丁,不时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见到突然出现的骡车,惊喜得连滚带爬地往院外跑。
“哥哥……哥哥……呜哇……”
“吁……,不要命了!”
紫玉忙拉住骡车,跳下去提起这个不要命的小东西。
紫洛如八爪鱼般缠在紫玉身上,呜哇哇地哭诉着找不到哥哥的害怕。
“哥哥,不要丢下小洛,好怕!”
“胆小鬼,小哭包,不准哭!”
紫玉没好气地吼一声,吓得紫洛立马收回眼里的泪。
“哥哥不凶,小洛乖!”
小家伙脸贴在紫玉脖间,让她有气也发不出,紫玉只得抱着小家伙往院子里走。
程元驹兄妹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程元淑眼里全是羡慕。
“少爷回来了!”
陈大一家三口听到动静,急急忙忙地迎出来。
“把那两人带下去洗漱一番,陈王氏上街买菜的时候,给他们买一身换洗衣服,再买些布料回来给你们一人做一身新衣服。
陈小山跟我进来!”紫玉淡淡地看一眼陈家三口,以不容拒绝的口吻道。
“是,少爷!”
被点到名的陈小山,吓得脖子一缩,懦懦地跟在紫玉后面进去。
紫玉抱着不下去的小洛,坐在堂屋的八仙椅上,看着离她五步远低头瞅地面的陈小山。
“你刚才在做什么?”
“少爷,小的在替娘亲烧火。”陈小山老实回道。
“记得你的职责是什么吗?”
“看好小少爷!”
“那他为什么会一个人在院门口,有想过后果吗?”紫玉冷冷的声音,不怒自威。
安置好骡车的陈大,听得心中一紧,刚才确实是他们疏忽了,本以为在自家院门口不会有什么。
他担心地看一眼低头的儿子,想上前为他辩解几句,又怕惹少爷生气。
“扑嗵!”
陈小山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小身板瑟瑟发抖。
“少爷,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堂屋内落针可闻,直到陈小山额上的冷汗滴落,紫玉才淡淡地道。
“门口蹲一个时辰马步,再有记不住自己职责,就守后面茅厕去。”
“是,少爷!”
陈小山委屈地瘪嘴,爹娘有教过他要听少爷的话,是他一时想帮娘亲的忙给忘了。
…
守在门口的陈大,老实地进堂屋报告这两天家里的事。
“少爷,小的会好好教小山,不会让他再犯。”
“做好本职工作,这是对你们最基本的要求。
出门的时候带上程元驹,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喂养骡子的事就交给他。
把杂物间收拾出来给他们兄妹住,缺的东西到我这来支钱去买。”
对于家中新买的仆人,要重新安排活计和住处,家里没一个可用的人,紫玉还真的有点头痛。
紫玉没准备在此长期定居,便打消了添管家的心思,不然以现在的房屋根本不够住的。
“是,小的这就去办!”
陈大退下不一会儿,又提着一大桶热水匆匆进来。
“少爷,热水准备好了!”
“放那儿,我自己来!”
本想帮忙提进屋的陈大愣了一下,听话地放下大木桶退出去,紫玉将扒在身上的小洛扯下来。
“小洛在这乖乖等着,哥哥一会儿就出来。”
“小洛乖乖等哥哥!”
听话的小洛端正地坐在八仙椅上,小小的一团望着紫玉笑得露出小牙。
…
紫玉关上门窗,简单地洗漱一下换上一身青色暗纹新锦袍,头发简单地挽起用白玉簪固定。
紫玉提水出来时,令候在外面准备倒水的陈大一愣。
【少爷好神采!】
再一次吃到没有特色的早餐,紫玉只能加快发展的脚步。
空有大量好货,却没有一个好厨娘,真的让人很难受,而她自己又不想天天困在厨房。
在家休息一天的紫玉,去衙门将程元驹兄妹的卖身契上档,至于兄妹俩那未见面的秀才爹,紫玉并没有放在眼里。
云都经历了什么样的腥风血雨,只有她最清楚,那些赶考的考生最是喜欢做别人的门生。
两年没有消息,说不定早成了别人的上门女婿,这种事自古以来都不缺少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