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她留着一头波浪的长发，妆容精致，穿着连衣裙，头上戴着漂亮的帽子，美丽的好像苏岑如曾经在百货商场里看见过的洋人娃娃，精致而又新潮。

她正在和顾妄说话，歪着头，笑的一脸灿烂，好像阳光下的花朵一般灿烂。

而顾妄也正满脸温柔的看着她，跟看苏岑如的时候完全不同。

他身上没了对苏岑如的那种冷峻生硬，相反的，他的眼神温柔如水，甚至还抬手为那女人理了理额角的碎发。

苏岑如第一次感觉到她的顾妄离她那么遥远，她本想转身离开的，可是想起老夫人，她还是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怯生生的喊：“顾妄哥哥。”

顾妄转头看见苏岑如的时候，一脸错愕。

“你怎么来了。”他难以置信，“谁让你来的？”

苏岑如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母亲病了。”她轻声说，“请了几个大夫看了，夫人还没有醒来，所以我才来找你……”

顾妄听完她的话，蹙紧了眉头。

他正准备拿起外套离开，可不想顾妄身边的几个朋友，看见了规规矩矩站着的苏岑如。

那些朋友们像顾妄一样，都留着西式的发型，穿着礼服，他们看见苏岑如那一身中式袄子和紧紧盘着的长发的时候，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的天，顾妄怎么娶了这么个老派的妻子，简直不敢相信。”他们捂着嘴议论，对苏岑如指指点点，“你看见了么？她还裹着小脚呢？都什么时代了，太不可思议了。”

这些议论，让顾妄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他回头对着那帮朋友们吼：“都闭嘴，她不是我的妻子。”

苏岑如的脸色在瞬间苍白，而这时，顾妄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

“顾妄哥哥！”苏岑如这才回过神，忙不迭的追上去，“你等等我！”

可顾妄走的太快，苏岑如那裹着小脚的脚根本都追不上，她走的太急反而一个踉跄，引得身后的人哄然大笑。

顾妄回到家后，便径直去了母亲的院子。

确定母亲并无大碍后，他便匆匆又要离开。

苏岑如赶忙从屋内拿出自己新缝制的袄子，在门口追上他。

“顾妄哥哥，这是我给你缝的袄子。”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绣花小鞋，轻声说，“今年冬天冷，你穿着一定暖和。”

说着她就把袄子塞给他，可顾妄却一把推开，眼底是遮不住的厌恶。

“谁要穿这种衣服。”他冷冷道，转身欲走，可突然想到什么，又回过头，冷冷补了一句，“以后家里有事，叫小厮来找我便好，你别出来丢我的脸。”

丢下这句，他转身，头也不回的上了轿车。

苏岑如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那小轿车消失在巷子的尽头，她才回过神，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里。

房间还留着喜房的装饰，苏岑如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件粉白色的夹袄，紧紧裹着的双脚玲珑娇小，一头乌丝长发梳的严密整齐。

这从头到尾，都是按着母亲从小教导她的模样所装扮，是大家闺秀最该有的样子，可她不懂，为什么顾妄哥哥，却觉得这样的她丢人？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