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实习生都快哭了,警察来要带走季副总,说是她泄漏了商业秘密,被人给告了,现在公司都乱了套了,你快回来吧!
我看向屏幕,新城办公楼里挤满了客户,其中一些我还认识。
他们指着季琼雅骂得唾沫横飞:我们的资料是因为要给你们做营销才告诉你们的,当初都签了保密协议,你们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最新产品信息都泄漏了,造成的损失怎么办?!
对!还有我们,当时不是说好了不会泄密吗!
岑秘书呢?岑秘书在的时候从来没出过这种事儿,怎么你一来,我们的产品信息都满天飞了,你们新城是不是疯了?!
……
季琼雅脸上妆都哭花了,慌乱地抽噎:我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他是骗子,这怎么能怪我,你们该去找他啊。
她只会说这么两句话,车轱辘似的来回转,客户很快不耐烦了。
放屁,我们把产品信息给你了,又不是给他了,我们找他干什么?
你有话甭跟我们说,你进局子跟警察说去吧!
说着,这些客户就要拉她走,季琼雅惊恐地朝靳彦伸出手。
阿彦,救我,我这全都是为了你,为了公司啊!
我呸!人事经理冷笑,好不要脸,你为了公司都要把公司整倒闭了,我们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还是赶紧走吧!
季琼雅环视四周,却发现所有人都在冷冷地看着她。
原本好好上班的公司,突然被整垮了,所有人都面临下岗,谁能对她有好脸色。
阿彦……她哭着哀求。
靳彦却只是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带着憎恶。
她呆了一瞬,就被人拉走了。
后来的事情不用我刻意去打听,市里的公司都传遍了,每个公司都吸取了新城的教训,开展业务自查和保密培训,避免再发生类似的事。
新城到底保不住了,赔款太多,资金完全撑不住,哪怕靳彦把自己的钱都拿出来赔,也难以挽回颓势,最后只能被以极低的价格卖了出去。
新城完了,靳彦也彻底完了。
季琼雅因为泄漏商业秘密被判刑 3 年。
听说进去之前,她还在叫嚣着不是她的错,但是没人搭理她,就连靳彦也没再去看过她。
我跟严恒请了一天假,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沿着街边随意走。
走着走着,我一抬头,前面是新城灯火通明的大楼,只是上面新城的标识已经被拆下来了,空荡荡的。
原来不知不觉,我还是走到了这里。
冬日的傍晚天气不太好,阴冷的风呼啸而过,灰色的天际沉沉地压下来。
我离开新城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
只是现在,再也没有亮起的灯火了。
我双手插兜站在街边,就这么静静注视着,直到眼睛开始酸痛。
从 20 岁到 29 岁,我把整个青春都压在了这里,我一点点看着它成长,从几个大学生玩笑似的主意变成营业额上亿的大公司。
这曾经是我的梦想,是我愿意为之奋斗终生的信仰。
却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见证它的倾覆。
我往冻得刺痛的双手哈了口暖气,钻进了街边的一家野馄饨店。
这家店铺面很小,藏在这里,知道的人不多,来的都是一些老顾客。
老板看到是我,用抹布擦了擦桌子热情道:来啦?好久都没见你,最近工作忙啊?
我张了张嘴:……是啊,最近太忙了。
还是微辣?
我点点头,走到一张小桌边坐下,这里的桌椅都油腻腻的,擦不干净似的,但是东西做得很好。
早些年我跟靳彦刚开始创业时候没钱,每次馋了就都到这里点几个串儿,喝两瓶啤酒。
他酒量很差,每次一瓶之后就上了头,红着脸胡言乱语。
将来去纳斯达克敲钟,我们得一起!
我笑他:还敲钟呢,我看你像钟,我们客户都还没有呢。
他就只嘿嘿笑,眼睛里盛的水色在劣质的白炽灯泡下荡漾,亮晶晶的。
等敲了钟,我们就……
店里太闹了,他声音太小,我没听清:咱们就怎么?
他却不再说了,只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