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我洗了个澡,简单处理了下伤口。
才发现周靳砚也回来了。
脸色很不好看。
我有些明白过来:“陆丝丝和你吵架了?”
“郁宁!”
他冷声呵斥,大步走到我面前,拎着我的手腕,把我整个人抵在床边。
我挣扎着想推开他,可周靳砚和我的力气,是天壤之别。
灯盏摇晃,光芒刺得我下意识闭上眼睛,却有眼泪止不住往外渗。
他动作停顿了一瞬,掐着我下巴,强迫我抬起脸:“哭什么,觉得委屈了?”
“郁宁,不是你说过,你喜欢我,只要能留在我身边,什么身份都行吗?”
落在嘴唇上的吻带着恶狠狠的力道。
很快让我尝到了血的甜腥味。
周靳砚命令我:“之前教你的都忘了?闭上眼睛。”
“你的眼睛,最不像她。”
在他丝毫不轻柔的动作里,疼痛加剧。
无措睁眼的一瞬间,恰好对上他莫名晦暗的目光,像是某种情绪宣泄。
忽然明白过来。
我让陆丝丝不高兴了,周靳砚在惩罚我。
我被巨大的耻辱感吞没,恍恍惚惚想到从前的事。
刚认识的时候,我是一贫如洗的穷学生。
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周总。
我打工的酒吧里,他喝醉了,看着我的脸,发了火:“别顶着和她相似的一张脸,在这里做这么**的事!”
后来和我相依为命的外婆病了,我借遍了所有平台,还差三十万。
为了这三十万块,我把自己卖给了周靳砚。
主动投怀送抱。
代价是,他不许我继续上学读研。
“替身要有替身的样子。”
他语气平淡,三言两语就决定了我的人生,“不是说喜欢我吗?起码这三年,就留在我身边,哪里都别去。”
当初陆丝丝就是因为出国进修,离开了他。
周靳砚不会允许同样的情况发生第二次。
从那天起,我科研深造的梦想,就真的变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外婆没能挺过手术后的并发症,撑了半年,还是走了。
我精神恍惚,在墓园里坐了一整夜。
半夜,淅淅沥沥下起雨。
头顶忽然出现了一把伞。
是周靳砚。
他垂眼,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却罕有地温柔:“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我陪你。”
我们在一起三年。
我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某些相处的间隙里,也曾有过短暂的温情。
但我知道,周靳砚其实是看不起我的。
那次也是他跟几个发小攒局,我去接他,被几个人起着哄拦下。
他们打量着我,笑着说:“的确和丝丝有点像——听说是理工大的高材生,还跟着做过专利项目的?”
“真的假的,诶,你怎么做项目的,高材生,就在这儿给我们表演一下呗。”
我掐着手心,看着他们:“科研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不是用来打趣表演的。”
带头起哄的男人神色轻蔑:“装什么?嘴上说着科研,不就是为了给自己卖个好价钱吗?”
酒瓶被推到我面前:“不乐意啊,那就喝酒吧。这瓶喝完,就让阿砚跟你走。”
自始至终,周靳砚就倚在沙发上,把玩着指间的打火机,看着我。
大概因为醉意,一贯冷淡的人望过来时,唇角微微勾着,眸色慵懒。
“喝吧,让大家见识下你的酒量。”
我沉默两秒,问他:“如果今天是陆丝丝站在这里,你也会让她喝酒吗?”
那天,周靳砚发了好大的火。
他劈手夺过酒杯,直接砸在我身上:“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她放在一起比较?”
“她没你这么贱,不会为了三十万就出卖自己。”
我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捡起骨碌碌滚落在地的酒杯:“好,我喝就是了。”
穷人的命都不值钱,何况是尊严。
我的的确确,从他那里拿了三十万。
这是我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