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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果真如此,”军师庾卓蹭地站起身来,“所以两年前,你就对那小公主见色起意了。”

裴寂点了下头,神色若有所思。

“那卑职就先庆祝***抱得美人归了。”庾卓拱手道。

一旁的栾岳黑着脸摔门出去了。

庾卓幽幽的视线从栾岳身上移开,小声打趣道:“将军,我看那公主给几位相好过的公子递了信,似乎是不太想嫁给你啊!”

裴寂搁在膝盖上的手掌蜷缩成拳头,嘴边扯出一抹冷笑。

“可需要我暗中让人盯着点,万一新娘子跑了......”

“不必了,比起我,宫中那位更紧张。”

庾卓闻言,点了下头。

也是,那小皇帝为了那虎符,自然不可能让那小公主有什么意外。

“比起这事,还有一事,需要你去办。”裴寂若有所思道,朝着庾卓勾了勾手指。

“***是说京中有些奇怪......”

*

几日后,未央宫寝殿外,宝嫣公主立在屏风后,等着皇兄的接见。

耳边是殿内传出来的女子嬉笑声。

她微微抬头,视线越过雕刻着山水图,看向里面。

她这些日子送出去的信就像是石沉大海,一点音信都没有。

毫无疑问,皇兄已经知道了。

她脊背沁出阵阵冷汗,死死揪着手里的帕子,今日进宫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的。

“公主殿下,陛下有请。”

尖锐的公鸭嗓在耳边响起,崔宝嫣稳了稳心神,缓步进内,

刚刚入秋,寝宫就开始烧着地龙,殿内的人衣着清凉。

宝嫣一步入殿内,顿时觉得浑身热得不舒服,耳边传来一道女子的娇笑声,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顿时脸上臊得慌。

只见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露出光洁如玉的后背,跪坐在毛毯上,女子的身后一只惨苍白得病态的手掌执着一只毛笔,正聚精会神的在美人的背上作画。

一侧还有两个美人捧着酒水、瓜果,在一旁伺候着。

好一副奢靡***的场景。

宝嫣只瞥了一眼,就强自镇定下来,低头盈盈施礼:“宝嫣见过皇兄。”

“皇妹来了,你快来看看,皇兄这画怎么样?”一身玄色单衣的皇帝笑着朝宝嫣招手。

宝嫣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抬起涨红的小脸瞥了一眼背上的画。

是一幅国色天香的牡丹图。

姹紫嫣红的牡丹在美人的背上一颤一颤的,就像是真地开在了风中。

毫无疑问这是一幅笔触绝佳的画作。

“怎么样?皇兄的画技没退吧?”皇帝笑着,身子大咧咧往后靠,一双幽冷莫测的眼眸盯着宝嫣。

宝嫣点头笑道:“好看,皇兄的画技甚至比之前更精湛了......”

“哈哈哈!那这幅画就送给皇妹了。”皇帝笑着摆手,伸手接过了宝嫣递过来的酒杯。

宝嫣一怔,看了一眼美人后背的牡丹图。

这画在背上,如何留下来?

宝嫣低头谢道:“多谢皇兄,那宝嫣带着她回去后,就让人将皇兄的画拓印下来......”

“不必这么麻烦,朕亲自将皮剥了给你!”皇帝摆手岔开腿坐在软榻上,一直守着的暗卫当即抽出***递了过来。

光着后背的美人突然转身抱住了皇帝的腿,哀声求道:“陛下饶命,饶命啊!”

皇帝冷笑了一声,冰冷的***挑起美人的下巴:“君无戏言,怎么你想让朕食言吗?”

“不是,奴婢不敢!求陛下饶命!”美人抖成了筛子,语调泣不成声。

“朕不要你的命,转过去,趴好了,抖一下,画坏了,朕治你的罪,”***在皇帝的手指间转了一圈,他冷声落下这话后,又转头去看脸色苍白的宝嫣,笑着道,“皇妹稍等一下,很快就好了。”

话音刚落下,***锋利的刀刃划破了美人的脊背。

鲜红的血珠从白玉般的肌肤渗透而出。

“乖!忍着点,很快就好了。”皇帝嘴边噙着一抹诡异的笑,口气甚至带着几分宠溺,但所行之事却是残忍无比。

宝嫣心知这是对她的告诫。

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寒颤,终是忍不住恶心地干呕了出去,她顾不上行礼,转身就往殿外跑。

可刚绕过屏风,就听到一道带着调笑的声音落下。

“对了,皇妹,我命人亲自去崖州请太妃和皇弟来参加你的婚事,但太妃娘娘却说她病了,啧啧啧,宝嫣啊,这世上就只有皇兄和镇北王是真心对你好的。”

宝嫣公主忍着干呕的冲动,脚步顿住,回头看向殿内,皇帝幽冷的声音持续传来。

“他很喜欢你,与你成亲当日就会主动交出虎符,十日后就是你的大婚,你们定要相敬如宾才是。”

十日,这么快!

还有,他竟然愿意交出虎符!

宝嫣攥紧手指,声调冷涩道:“宝嫣明白。”

宝嫣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路出了殿外,才感觉那股子禁锢着自己的可怕气息消失了,她缓了几口气,抬手将脸颊上的泪水抹去。

忽而一只修长的手掌递过来了一方绣着青竹的素净帕子。

宝嫣咬住下唇,避开了那人的手,仰头对上那人带着怜悯的目光,她突然笑道:“多谢薛相,本宫没事。”

话罢,她就想走,却被人握住了手腕。

“你放开!”宝嫣想甩开他的手,可男人几乎用了死力。

公主再等等,很快,很快了。

听到这句心声,宝嫣挣扎的动作一顿,他的眼中是难懂的晦涩。

这时长廊的尽头突然响起一声低低的冷笑声。

两人侧头,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几乎占据了长廊的尽头。

是裴寂!

宝嫣猛地甩开了他的手,跌跌撞撞往外走。

日子很快到了大婚这日。

宝嫣整个人如牵线的木偶,任由宫中派来的嬷嬷装扮。

她端坐着,脑子里全是那日皇兄的话。

皇兄一贯如此,只有会母妃和皇弟来威胁她。

可是她已经不是两年前的她了。

她对母妃来说,只不过是个保全皇弟的人质,这个人质她不想再当了。

她一袭华美庄重的嫁衣,神色紧绷地端坐着。

青叶将一小碟点心递了过来:“殿下用些吧,好垫垫肚子,这婚礼要酉时才开始。”

从公主府到镇北王府的街道上铺满了红毯子,到处张挂着红灯笼,洋溢着一片喜气中。

西面的天际染着一片火焰般的云彩,红似火,艳似血。

裴寂负手站在长廊下,仰头看这片云彩。

庾卓匆匆进了院内,小声道:“***所料都中了。”

“什么?什么?”一侧黑着一张脸的栾岳挑眉问道。

裴寂神色冷了下来,负在身后的手指不断摩挲着,缓缓吐出两个字:“监军?”

庾卓神色苍白,点了下头:“将军打算如何?”

裴寂嗤笑了一声,盯着栾岳手里的楠木盒子,随手扯了一块玉佩丢了进去。

栾岳瞪大了眼睛,眼底的狂喜顿时藏不住了:“原来我误会将军了,将军压根就没打算交出虎符!”

宝嫣公主的喜事彻底演变成了一场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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