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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桑稚小姐,当初太太和司督军的夫人是闺中密友,您从小和督军府的二少帅定下娃娃亲。”来接顾桑稚的管事王振华,将此事原委告诉了她。

王管事一点也不怕顾桑稚接受不了,直言不讳。

“……少帅今年二十了,要成家立业。您在乡下多年,别说老爷,就是您自己,也不好意思嫁到显赫的督军府去吧?”王管事又说。

处处替她考虑。

“可督军夫人重信守诺,当年和太太交换过信物,就是您贴身带着的玉佩。督军夫人希望您亲自送还玉佩,退了这门亲事。”王管事再说。

所谓的钱权交易,说得极其漂亮,办得也要敞亮,掩耳盗铃。

顾桑稚唇角微挑。

她又不傻,督军夫人真的那么守诺,就应该接她回去成亲,而不是接她回去退亲。

当然,顾桑稚并不介意退亲。

她未见过司少帅。

和督军夫人的轻视相比,顾桑稚更不愿意把自己的爱情填入长辈们娃娃亲的坑里。

“既然这门亲事让顾家和我阿爸为难,那我去退了就是了。”顾桑稚顺从道。

就这样,顾桑稚跟着王管事,乘坐火车去岳城。

看着王管事满意的模样,顾桑稚唇角不经意掠过一抹冷笑。

“真是歪打正着!我原本打算过了年进城的,还在想用什么借口,没想到督军夫人给了我一个现成的,真是雪中送炭了。”顾桑稚心道。

去退亲,给了她一个进城的契机,她还真应该感谢司家。

顾桑稚长大了,不能一直躲在乡下,她母亲留给她的东西都在城里,她要进城拿回来!

她和顾家的恩怨,也该有个了断了!

退亲是小事,回城里的顾家,才是顾桑稚的目的。

顾桑稚脖子上有条暗红色的绳子,挂着半块青螭玉佩,是当年定娃娃亲时,司夫人找匠人裁割的。

裂口处,已经细细打磨过,圆润清晰,可以贴身佩戴。

“玉器最有灵气了,将其一分为二,注定这桩婚事难以圆满,我先母也无知了些。”顾桑稚轻笑。

她复又将半块玉佩放入怀中。

她的火车包厢,只有她自己,管事王振华在外头睡通铺。

关好门之后,顾桑稚在车厢的摇晃中,慢慢添了睡意。

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倏然,轻微的寒风涌入,顾桑稚猛然睁开眼。

她闻到了血的味道。

下一瞬,带着寒意和血腥气息的人,迅速进入了她的车厢,关上了门。

“躲一躲!”他声音清冽,带着威严,不容顾桑稚置喙。

没等顾桑稚答应,他迅速脱下了自己的上衣,穿着冰凉湿濡的裤子,钻入了她的被窝里。

火车上的床铺很窄小,挤不下两个人,他就压倒在她身上。

“你……”顾桑稚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男人压住了她。

速度很快。

男人浑身带着煞气,血腥味经久不散,回荡在车厢里。

他的手,迅速撕开了她的上衫,露出她雪白的肌肤。

“叫!”他命令道,声音嘶哑。

顾桑稚就懂了。

同时男人用一把冰凉的刀,贴在她脖子处:“叫,叫得大声些,否则我割断你的喉咙!”

顾桑稚浑身血液凝固,脸色煞白。

男人冰凉的上身,全压在她温热的身子上。

这时候,火车停了。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吵醒了沉睡的旅客,车厢里嘈杂起来。

有军队来查车。

“叫!”男人声音急促,他模仿着床上的表演,“再不叫,我来真的……”

他双臂壮实有力,声音狠戾。更何况,他的刀架在顾桑稚的脖子上。

遇到了亡命之徒,顾桑稚失去了先机。

她没有把握能制服这人,当机立断,轻轻哼了起来。

像女人被欢爱那样……

顾桑稚车厢的门被粗鲁扯开时,她就像被门外惊了似的,停了下来。

手电的光束照在他们身上,顾桑稚雪白的胸膛半露,肌肤凝雪白皙,满头青稠般的发,铺陈在枕席间。

她尖叫一声,搂住了她身上的男人。

军官拿着电筒照,见屋子里的香艳,太年轻的军官很不好意思,而顾桑稚又紧张盯着他,让他六神无措,尴尬退了出去,心乱跳,都忘记要去看清楚她丈夫的脸。

而后,那个巡查的军官在门口说:“没有发现。”

脚步声就远了。

整列火车都遭到了排查,闹了半个时辰,才重新发车。

顾桑稚身上的男人,也挪开了她脖子上的刀。

“多谢。”黑暗中,他爬起来穿衣。

顾桑稚扣拢自己斜襟衫的纽扣,不发一语。

火车轻轻晃动着,匀速前进。

车厢里静默无声。

男人觉得很奇怪,十六岁的少女,经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很镇定的扣好衣衫,不哭不问,颇有点不同寻常。

他点燃了一根火柴。

微弱昏黄的光中,他看清了少女的脸,少女也看清了他的。

“叫什么名字?”他伸手捏住了她的纤柔下颌,巴掌大的一张脸,落在他宽大粗粝的掌心。

她的眼睛,似墨色宝石般褶褶生辉,带着警惕,也或许有点委屈,却独独没有害怕。

“李娟。”顾桑稚编了个谎言。

李娟是抚养她长大的李妈。

没人会傻到把名字告诉一个亡命之徒。

她没有挣扎,眼睛却盯着男人放在脚边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她眼睛微动,在思量那匕首下一瞬是否落在她的颈项。

微淡灯火中,她的眼波清湛,泛出潋滟的光,格外妩媚。

男人冷冽道:“好,李娟,你今天救了我的命,我会给你一笔报酬。”

车厢外传来了哨声。

这是暗号。

男人把带血的外套扔出了车窗外,顾桑稚才发现,他浑身的血迹,都不是他自己的。

他很疲倦,却没有受伤。

接应他的人已经到了。

他手里的火柴也灭了。

“你是哪里人,我要去哪里找你?”男人不能久留,又道。

顾桑稚咬唇不答。

男人以为她害羞,又没空再逼问了,上前想拿点信物,就瞧见了脖子上的半块玉佩。

他一把扯下来,揣在怀里,对她道:“这辆火车三天后到岳城,我会派人在火车站接你!我现在还有事,不方便带着你,你自己当心!”

说罢,他揣好顾桑稚的玉佩,火速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等男人走后,顾桑稚从被褥里伸出了手。

她掌心多了把枪,最新式的勃朗宁。

看着这把枪,她眼神泛出嗜血的精光,唇角微翘,有得意的笑。

被男人抢走的那个玉佩,她根本不在意,她没想过要那玉佩带来的婚姻,更没想过用这块玉佩保住婚姻。

玉佩不是她的筹码。

而她偷过来的枪,可值钱了!

划算!

“这种新式勃朗宁,有价无市,黑市都买不到,他是军政府的人。”顾桑稚判断。

男人爬到她床上时,反应很快,还带着一把很锋利的匕首,顾桑稚失去了制服他的先机,却同时摸到了他裤子口袋里的手枪。

顾桑稚一直想要一把自己的枪。

她怕男人想起枪丢了,顾桑稚不出声,成功转移了男人的注意力,直到离开,男人都没留意这茬。

她不知男人是谁,对方看上去不过二十四五岁,浑身带着傲气。

他说在火车站接她,大概是在岳城有点势力的。

顾桑稚不会自投罗网。

第2章 姊妹恶

顾桑稚说服来接她的小管事,放弃火车,改乘船去岳城。

她不想被那个男人找到,要回这支勃朗宁手枪。

岳城那么大,不走火车站进城,不信他能轻易寻到她;哪怕寻到了,顾桑稚也把枪藏好或者拿去黑市卖个高价了,死不承认。

“火车三两时遇到管制,停车检查,我害怕,不如去改乘船,从码头进城。”顾桑稚轻咬着唇。

她唇瓣饱满樱红,雪白牙齿陷入其中,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望着,叫人不由心中发软。

王管事虽然是个粗人,也懂怜香惜玉:“桑稚小姐别怕,咱们下一站下车,改乘船就是了。”

到了下一站,他们果然乘船。

乘船之后,顾桑稚对王管事也和颜悦色了些。

“我从记事起,就跟着李妈在乡下,家里都有谁,我不知道……”顾桑稚跟王管事打听消息。

王管事善谈,就把顾家之事,说了一遍。

顾桑稚颔首,和她了解到的差不多。

船比火车慢,他们迟到五天,才到了岳城。

顾桑稚自己拎着棕色藤皮箱,站在顾公馆门口,细细打量这栋法式小楼。

“这是我外祖父的产业。”顾桑稚心想。

顾桑稚的外祖父曾是岳城富商,祖上是开布匹行的。

她的母亲难产之后,她唯一的舅舅吸食鸦片膏,在烟馆里被人捅死。

外祖父白发人连送一双儿女,承受不住就去世了,所有的家业都落入了顾桑稚父亲的掌中。

“桑稚小姐,到家了。”王管事笑,上前敲缠枝大铁门。

“是啊,到家了。”顾桑稚轻叹。

这是她外祖父的产业,应该是她一个人的,当然是她的家。

自己的东西,她要慢慢找回来。

她眯起眼睛,露出一个淡淡的弧度,笑得很腼腆纯良。

从小没见过面的妹妹,很难产生亲情,顾绍倒觉得顾桑稚很纯美,像保存得很完全的古董,不染世俗气。

他心头微动,转过来视线。

“阿哥,陪我说说话吧。”顾桑稚倏然轻轻拉住了顾绍的袖子。

顾绍一张脸就红透了。

顾桑稚只是看出,顾绍眼神微闪,似乎对她有点动心,于是她试探了下,果然如此。

这一家人,没有伦常!

顾绍却不知顾桑稚的用意,坐下来陪着她闲聊。

顾绍问顾桑稚:“你在乡下读书吗?”

“不读,只认识几个字。”顾桑稚低声道。

“那你整日做什么?”顾绍好奇。

顾桑稚细皮嫩肉,唇红齿白,不像是田地里劳作的,应该也是养尊处优。

“我跟着一位师父学医术。”顾桑稚道。

顾绍错愕:“医术?”

“嗯,中医。”顾桑稚道。

“可中医都是骗人的,现在学者们都在讨伐中医。”顾绍眉头蹙得更深,“你学中医有什么用?”

“中医并不是骗人的,那是老祖宗的智慧。”顾桑稚道,“比如阿哥你,生气的时候会头疼欲裂,甚至倒地昏迷、口吐清水。吃了很多西药都不见效,若是我给你开方子,三剂药就能吃好。”

“你……你怎知我的顽疾?”顾绍大为意外。

“中医便是可以相面而诊断。”顾桑稚道,“阿哥不是说中医无用么?”

顾绍哑口无言。

他自然是不敢让顾桑稚治疗的,只当顾桑稚是从旁处打听到的,讪讪笑了笑。

他们兄妹俩说了一会儿话,就听到了汽车的声音。

顾圭璋带着女儿从医院回来了。

顾桑稚和顾绍下楼。

顾圭璋带着妻女刚进门,顾家的老四顾缨就瞧见楼梯蜿蜒处的顾桑稚。

老四恨极了,冲上来要厮打顾桑稚。

“都是你,你刺伤我三姐!”老四恨恨道。

顾绍挡在顾桑稚面前,拽住了老四的胳膊,低喝道:“你还疯,还没有闹够吗?”

老四拳打脚踢。

顾圭璋呵斥一句:“都滚回去睡觉!谁再惹事,我的鞭子不客气!”

顾桑稚只得先回房了。

这一夜,顾桑稚睡得很安稳。

她来了,她母亲和外祖父留给她的遗产,该拿回来了!

十六岁是个契机。

哪怕没有司家的退亲,顾桑稚也准备十六岁回城。

十几年里,她的乡下遇到了一些能人。

她遇到一个老中医,是北平政府高官的私人医生,那高官倒台之后,老中医有些仇敌,无奈躲到了江南,顾桑稚四岁就跟着他学医。

她也遇到一个杀手,同样在他们村子里隐居,他教顾桑稚开枪、简单的拳脚功夫等。

另外,顾桑稚前年还认识一个沪上名媛,她丈夫是帮派人士,结仇不少。丈夫去世之后,她害怕报复,就带着私产躲到了偏僻的乡下。

小说《珍珠传奇》 珍珠传奇第2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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