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为了讨新夫君欢心,逼我给她的继子借了命。
那病秧子身体日益好转,我却咳起了血。
后来他将我和娘丢到荒坟,说多看我们一眼都觉得恶心。
可他不知道,借了命,也是要还债的。
许家是大户,城里大半的布匹生意都由许记布行揽着。
娘原本是个绣娘,却不知何时结识了许家老爷。
那人许她妾室之位,说可保她一世荣华无忧。
娘兴奋地打开我脚下的锁链,双眼都闪着光。
她告诉我这一消息时,我便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她入许府的当日,我便被人押着签了一张血契。
契上的字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符文,唯有我的名字工工整整地写在最末尾:江紊。
还有另一个名字:许映安。
我身边躺了一个人。
自我被押到此地,他便没有睁过眼。
许多模样怪异的人将我围在中央,嘴里叨叨念着某种咒语,还跳着一步一哆嗦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舞步。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举了火把,逐渐向我逼近。
我不知是何意,本能地想要挣脱铁链,逃离这场仪式。
火把越来越近,他们烧了我身边的稻草,又发出阵阵尖叫。
大火开始窜上我的布衣,燃上我的发梢,一步步要将我吞没。
我眼含着泪,翻滚在地上,一声声喊着娘。
迎着灼热的光,我看见娘就在不远处立着,她依偎在许老爷怀里,满眼欣慰地望着我。
不像是在看女儿,而是在欣赏自己的佳作。
炙热的感觉逐渐将我侵蚀,我痛到无法出声,只能绝望地感受着身上每一寸肌肤被烧灼的痛感。
忽地,头上悬了许久的银瓶被灼断了绳子,落了下来。
里面流出一些液体。
有人高喊了一声“成!”
开始有人一桶一桶地往我身上泼水,我感受不到凉意,只在庆幸自己还活着。
万物逐渐颠倒,我残存的意识支撑着,看到了身旁一直睡着的那人,缓缓睁开了眼。
他在望着我。
许映安的身子逐渐好转,从濒临死亡到神志清醒、从卧床不起到意气风发,许府上下都高兴极了。
他们说许少爷福星转世,今后定成大器。
院里张灯结彩、敲锣打鼓了好些天,仿佛在向全城宣告这个消息。
我在小柴房躺了三个月。
只有一个瞎了左眼的婢女日日照顾我。
她叫伏兰,因为意外伤了一只眼,原本是要被逐出府去的,可实在没人愿意来照顾我,她便自请来了小柴房。
“姑娘,可要出去走走?”
前些阵子身上又烂又流脓,不知伏兰从哪弄了点灵药来,这些天竟已都结了痂,偶有些发痒,想来是在渐渐长好了。
我点头应下。
伏兰扶着我,勉强在门前一株桃花树下站立。
不远处,娘换了身金贵打扮,瞧见我站在门外,忙踩着步子走了过来。
「紊儿!你休养的如何?娘前些日子忙坏了,也腾不出空来瞧瞧你,可会怨我?」
我木然地盯着眼前的女人,震惊于她能将我害到这般地步后又不害臊地问我是否会怨她。
「你这日子过得可舒坦?」
她捏着帕子,微微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