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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戏自然得演全套。

送走太医后,宋谨央立刻命人关了院门,美其名曰“伤心欲绝,亟须休养”,拒绝一切人的探视。

正院里飘散着浓郁的药味,一碗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被端到宋谨央跟前,从热放到冷,最后浇灌了窗前的绿萝。

装病期间,她想了很多,越想越心寒,越想越发现以往不曾注意的细节。

她不禁庆幸,还好自己未曾放权,别看明面上都是世子妃管家,她这个王妃成了甩手掌柜,但实际王府重要岗位上仍是她的心腹。

所以,世子扇小七耳光的事,很快便传到了她的耳中。

“王妃,世子爷为人素来稳重,若无把握,一般不会发难。难道说,牌位的事同七爷有关?”

刘嬷嬷实在想不明白。

七爷若是为王妃打抱不平,完全可以将事情直接告诉王妃,或者自行悄悄处置了牌位就行。

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大过年的搞得阖府不宁?

宋谨央沉默着,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想了。

“派人盯着小七,若有异动,立刻来报。”

小七的表现的确奇怪。

她这几年越发看不懂这个孩子了。

说话间,院门又被敲响,刘嬷嬷疾步迎了出去,拦人这件事,嫩生生的小丫头们哪能和她比?

崔承受伤已有不少时日,管家来了无数次,说***要见她,宋谨央借口身子不适,一概拒之门外。

今日,管家再次敲响了院门。

刘嬷嬷以为他又是来传话的,没好气地说:“王妃自己身子骨不好,哪里有力气伺候***?”

管家抹着汗解释:“嬷嬷误会了,有人送东西来,指名要交给王妃过目。”

刘嬷嬷这才命人打开小门,想把东西接进来。

不料管家为难地说:“嬷嬷,来人说必须亲自将东西交到王妃手中。”

刘嬷嬷冷冰冰地扔下两个字“等着”,便“砰”的一声关上了小门,声音响得令管家的心一颤。

唉!当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等了近一炷香的功夫,院门再度打开,出来一个小丫头,引着来人进了院子。

访客是名童子,七八岁的年纪,穿着粗布道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王妃,小子乃济远先生门下,受先生所托,送来一物。”

说完,从背上取下竹篓,呈上给她。

宋谨央诧异地让人打开竹篓,里面赫然是***的外袍,以及随身的贵重物品。

看清那些物件后,她的眸光猛然缩紧。

下意识用手指拈起一块玉佩,放在指间摩挲着……***回来时,随身物品一样不见,外袍也不知所踪。

她便知道其中必然有缘故,却不料对方这么快便寻上门来了。

“济远先生可还交代什么话?”

小童作了个揖,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王妃,小子来此前,先生再三告诫,若王妃问起先生还说过什么话,方可拿出此信。若王妃不问,万不能将信给您,回去前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直接焚烧了事。”

眼见王妃接了信,该交代的事情都已交代清楚,小童告辞离去。

听到济远先生这么不靠谱的交代,宋谨央不由得哭笑不得。

可当她接过厚厚的信件时,眉头不由自主深深地蹙起,既好奇又忐忑:信里究竟写着怎样的秘密,令济远先生如此慎重行事?

不知为何,沉甸甸的信件,让她有些近乡情怯。厚重的信里,可能承载着她不能承受的痛。

但是,清醒地活,好过糊涂地死。

她已经被人蒙骗了一生,该清醒过来,是时候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

不再迟疑,她果断打开信件,读了起来。

济远先生信里写道,出事前,他也在相国寺山顶,发现崔承有寻死之心后,有心让他吃些苦头。

毕竟一个寻死之人,若不吃到苦头,只怕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走上老路,反而更加麻烦。

寻死之人,能救下一次,还能救得了百次?

他熟知相国寺地形,知道悬崖下方不远处,有一块突出的巨石,就算坠了崖,也定能保性命无虞。

只是,恐怕连他都没想到,崔承竟伤得那样重,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王妃,信上写了什么?”

刘嬷嬷察觉到王妃神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

宋谨央脸上写满恨意,咬牙切齿地说:“济远先生说,是***主动寻死!”

“什么?”刘嬷嬷瞪大眼珠,惊恐地叫出了声。

宋谨央原本就不相信什么失足坠崖,好好的,他崔承跑到悬崖边干么?这里面若无内情,打死她都不信。

果然,是他自个儿一心求死啊!

她凄惨地笑了起来,双眼酸涩肿胀,一波一波的痛苦在体内叫嚣肆虐。

这个家当真不值得他留恋?那么多儿孙,他说抛下就能抛下?

为了白月光,他真的是煞费苦心啊,甚至连命都不要了,真的就这么情难自禁吗?

她眼泪蜂拥而出,四十年的委屈,犹如潮水般在体内奔腾咆哮,明明已下了决绝之心,可心为什么还是那么痛呢?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绪,继续往下读。

突然,她猛地直起身子,握着信纸的手倏然收紧。

下一秒,身子毫无征兆地颤抖起来,到最后整个人抖如筛糠,浑身上下宛若泡在冰水里,寒冰彻骨,牙齿抖得咯咯响,身子逐渐僵硬得如同一截枯枝。

刘嬷嬷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立刻要派人去请太医,却被她断然拒绝。

局势未明,信里的秘密绝不能提前走漏风声。

刘嬷嬷只得病急乱投医,赶紧召来几个小丫头,烧热水的烧热水,***的***,众人七手八脚帮着活血通筋,最后用热帕子敷体。

一番***作,歪打正着,宋谨央慢慢恢复了知觉,身子软和了下来,当即失声痛哭,这一哭便哭得昏天黑地、撕心裂肺。

她怎么也想不到,济远先生会告诉自己这样一个惊天秘密:小七崔珏不是自己的亲生子。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歹毒之人?

虎毒尚且不食子啊,为了白月光的孩子,崔承不惜向亲生儿子下手,其行为简直是人神共愤。

明明屋里烧着炭火,温暖如春,可她却觉得寒凉刺骨,冻彻心肺。

崔承!

你我夫妻一场,我待你掏心挖肺,至诚至纯,你却花言巧语,骗我至此!

不仅害我们母子分离,难享天伦,还害我儿失却高贵的身份,堂堂王府少爷,不知沦落何地,吃了多少苦楚。

我若不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还能算是个人吗?

宋谨央彻底愤怒,握着信纸的手,死死地攥紧,心里再无半分仁慈!

谁敢拦她寻找亲子,谁就是她的敌人,她必铲除而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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