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被推进手术室那天,我给陈述白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是无人接通。
不过还好,一切有惊无险。
她睁开眼,到处乱瞟。
随后,拽了拽我的袖子。
我将耳朵贴过去,低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妈妈去叫医生好不好?」
她摇摇头,问我:「妈妈,爸爸呢?」
我身子一僵,将她的头发塞入耳后,小声说道:「爸爸应该是在忙,妈妈给他打电话。」
见她点头,我才拎手机出去。
一遍又一遍地打,又是冰冷的女声。
我倚靠在墙上,心里微微泛疼。
当年,陈述白说我以后会遭报应的。
可我从没想过,报应会到我的孩子身上。
打不通陈述白的电话。
我也不忍让满满失望,给护士站交代好,我就去给她买饭。
之前,她跟我说想吃望江楼的小馄饨。
排了两个小时的队,终于到我了。
隔着人群,我看见了陈述白。
他的身边,站着的是他死去多年的白月光,沈宁禾。
我盯着他们两个一直发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没了踪影。
不知道,是真的没有看见我,还是陈述白在装看不见我。
没有过多纠结。
将饭买好之后,我就回了医院。
我怕满满等急了。
回去的时候,病床上没人。
护士跟我说,满满休克,被送去急救了。
我急忙过去,看见那个手术中的字眼,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根本喘不过气。
我一遍又一遍地祈祷。
希望我的女儿可以平安地从手术室出来。
可医生给了我最后一击,他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孩子被推出来的那一瞬,我跪在地面上,祈求医生救救我的孩子。
可他们不是神,救不回已经离开的小孩。
我抱着我的女儿,牵着她的手,感受她的温度一点点消散。
凌晨两点钟,我再一次拨了陈述白的电话,依旧是不接。
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好忙的。
我还去家里和公司找他。
希望他可以去见满满最后一面。
毕竟她也是陈述白的女儿。
可助理跟我说:「陈总今天没有来公司,太太要不要再拨一下他的电话?」
我看着他办公室的门,上前推开。
里面空无一人。
看着看着我就笑了。
陈述白他不爱我,又怎么会爱满满呢?
我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跟一侧的助理说:「不要告诉陈述白我来过。」
深夜里,路上滔滔不绝的车辆和人。
可这里面,再也没有我的女儿了。
第2章
在我处理满满后事的这几天里,陈述白始终没有回家。
而我也没再给他打过电话。
我抱着满满的骨灰往回走,心像是被狠狠掏空了一块。
仿佛,她还在我的耳边说:「妈妈,去三亚好不好?喊爸爸一起。」
「妈妈,周末可不可以去游乐场?」
「妈妈,我想去南城玩好不好啊?爸爸说要带我去的。」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一如往常在我耳边回荡。
可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把被人推开:「你神经病啊——」
不是我的满满。
我的满满此刻在我的怀里,已经化成了灰烬。
眼泪将我的面打湿,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疲惫。
十公里路,我感觉那么漫长。
像是走完了一生。
回到房间,我将满满的骨灰放在桌面上。
躺在床上,任凭眼泪不停地淌。
其实在看到沈宁禾的时候,我有那么一瞬间的庆幸——
幸好她没死。
原以为陈述白对我的诅咒,是不会发生的。
可我女儿还是死了。
我将眼睛闭上,就是陈述白对我说的话。
那是我们结婚前的事情了。
我用了手段逼沈宁禾离开,她走的时候,我给了一千万。
还给她买好了机票,亲自送她去了机场。
那趟航班,坠机了。
机毁人亡,没有一个人存活。
那天,我恨不得自己能替她去死。
可我办不到。
也是那天,陈述白狠狠掐着我的脖子,问我:「宋微,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
窒息感传来,我将眼睛闭上,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跟他说:「陈述白,那你掐死我吧。」
声音平静毫无起伏。
我是真的起了为她偿命的心思。
可他没有真正地掐死我,他说:「宋微,你那么狠,迟早是要遭到报应的。」
可我不得不那么做。
如若我不那么做的话,我母亲的心血,就会被我所谓的父亲与继母全都拿走。
所以我选择了陈家这座靠山。
我用尽一切手段,讨好陈述白的爷爷。
也如我所愿,陈述白娶了我。
在醉酒的时候,他将我认错成了沈宁禾,与我发生了关系。
却不承想,我怀孕了。
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
在生活上,我一点不敢懈怠。
不敢纵容她,也不敢让她做一切危险的事情。
甚至也不敢让她哭。
可那天幼儿园放学之后,她跟我说:「妈妈这里疼。」
她捂着心口,苍白的脸,让我窒息。
去了医院,进行了一系列抢救,还好脱险了。
却没想到,她是心衰。
可该得报应的应该是我才对。
不该是我的女儿。
手机声响,我收到了几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