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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最后一丝光辉淹没于地平线。

夜幕像张大网,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

车里静悄悄的。

我缩在副驾驶,一声不吭。

「连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

秦苛坐在驾驶座,语气带着一股子嘲讽。

「我会尽快离开,只要拿到钱。」

秦苛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嗤笑。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变。」

一张支票轻飘飘落在我大腿上,是空白的,还没有填。

见我发愣,秦苛冷冷地说:

「现在你拿到了,不走难道还指望我再坐一趟过山车,给你当猴耍?」

当初,我曾经跟他说过,只要他上过山车,我就不分手。

恐高症的他,咬牙就上了。

而我转身就走。

秦苛这些年,频频向海外拓展商业版图。

手段狠辣。

一副掘地三尺也要把我挖出来的样子。

后来,他突然罢手。

身边出现了一个女人。

秦苛把她保护得很好,所有的照片和绯闻都处理得一干二净。

至今,无人知道那个人是谁。

直到我看到何娴君,就明白了。

那个人就是何娴君。

我抿了抿唇,「秦先生,您误会了,我只想拿拍卖会上应得的钱——」

「有区别吗?」他用食指轻轻敲着方向盘,「你签下自愿放弃协议书,这笔钱,我双倍给你。明天就可以离开。」

话说到这份上,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应该是怕何娴君误会,迫不及待地赶我走。

双倍的价格,足够我交差了。

「谢谢您。」

我订了第二天返回欧洲的机票,回到酒店收拾东西。

电视里,正在播秦苛的花边新闻。

何娴君的身份首次被揭露,媒体批语:天作之合。

闺蜜在电话里问:「那可是你给自己设计的结婚项链,就这么放弃了?」

「秦苛挺喜欢她的。项链而已,谁戴都一样。」

「就当……」我从行李里抬起头,轻轻呼了口气,「祝他们百年好合吧。我又不是只有一件作品,联络其他客户就好……」

她听得出我情绪不高,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当年我初到欧洲,穷困潦倒,靠这条项链的设计图,敲开了师父的大门。

时隔多年,这份念想,以这种形式,重返故土,其实是我对过去的一个交代。

「阿愿,其实……像他们这种上层社会的人,有缘无分也是一种幸运。你是走过来的,碰得头破血流,应该知道。」

「哈哈,不会的。」我埋头继续叠着衣服,自娱自乐,「年轻的时候有情饮水饱,其实人现实点,才活得更好……」

笃笃……

有人在敲门。

闺蜜问:「这么晚了,谁啊?」

我从地上站起来,「我叫了客房服务。」

打开门。

却是秦苛。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单手抵在门框,投下一片阴影。

「你怎么来了?」

我作势关门,却被他一把拦住。

「我不能来?」

秦苛敛着眉目,冷峻的脸上透着一股醉意。

一丝不苟的领带也松了些。

听见我的声音,微微抬起眼皮,深邃的五官在灯光和暗影的交替中,格外迷人。

「不是,我们之间,钱货两讫了……」

「钱货两讫?」

秦苛声音因为醉酒,染了些含糊的懒散劲儿。

他低头,嗤笑一声,「去你的钱货两讫。」

我紧紧攥着门把手,滞涩道,「你醉了,我联系你的秘书——」

突然他抓住了我的手腕,手劲极大。

「老子再坐一遍过山车,你能不能留下?」

这句话突兀。

我瞬间愣在那里。

掌心的温度几乎要烧起来。

我抽了抽手腕,没抽动,叹了口气。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秦苛。」

我没意识到,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打战。

秦苛抬眼,暗沉的眸光盯着我,略显粗暴地扯掉了自己的领带。

露出白皙的脖颈下,两痕锁骨。

「那就用成年人的方式。」

他带着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

语气生硬:

「把我睡了。」

「黎愿,你睡我,我的一切就都是你的。」

掌心之下传来蓬勃有力的心跳,我仿佛被烫到似的,用力往回抽。

「秦苛,会被人看见的……」

秦苛不依,「看见也是丢我的人。」

突然,走廊的拐角处传来脚步声。

我愣怔之下,没守住,被他钻了空子。

咔嗒。

门合上了。

玄关闭着灯,秦苛将我抵在墙上。

黑夜中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隐秘交融。

我们谁都没有先说话。

久别重逢后,彼此的触碰,陌生又熟悉。

他慢慢向我靠近,在唇即将贴上我的那一刻,我倏然扭过头。

唇瓣擦过脸颊,心跳骤然加快。

秦苛一顿,额头抵在墙壁上,深吸一口气,声音发哑。

「离我远些,不动你。」

我仓皇地与他四目相对,看他眼神已经恢复清明。

风从窗逢挤入室内,吹散了若有若无的暧昧。

挡住我的胳膊骤然放开,我重获自由,从他的禁锢里逃离。

秦苛始终停在原地,闭上了眼。

兴许是酒醒了一些,恢复了理智,他又变成了那副高冷样子。

我低着头,匆忙把散乱的衣服收进行李箱,掩饰自己的慌乱。

只听他轻轻开口,「支票,作废了。」

我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抬起头茫然回望着秦苛。

他站在黑暗中,「公司出了点问题,支票用不了了。抱歉。」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表情。

所以我也拿不准,他是不是在说谎。

「那……」

「机票取消一下,损失的钱我补给你。」

我默默把衣服放回床上,站起来,「好。」

对话结束,我仍然盯着他。

秦苛挑眉,「想让我走?」

「嗯。」

「现在不行。」

他慢悠悠道,「我被人盯上了,门外的摄影师巴不得拍到我的花边新闻。黎愿,你应该也不想明天跟我一起上电视吧?」

可是我真的很困了。

我坐在床边,静等他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苛一直站在门口,没有动作。

睡意渐渐将我吞噬。

最后头一歪,倒在软枕上。

伴随着最后一丝意识抽离,我隐约听到一句:「晚安。」

小说《彼时炽夏》 沧海白头第32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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