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锥心的痛感从天灵盖炸开。
沈咏絮下意识想要抬手,却被更猛烈的撞击掀倒在地。
鲜血模糊了视线,来不及看清楚四周,只听铺天盖地的谩骂包围了她。
“沈咏絮,谁允许你在这里摆摊的?”
“屡教不改害人精!平时看着就一副狐媚样,专门破坏生产队秩序,打死她!”
这是哪里?他们在骂谁?
一些晦暗不明的画面飞速涌入脑海,眼前的一切逐渐从模糊到清晰。
低矮的红砖房,刷着红色标语的白墙,人流穿梭来往。
有穿着劳动布工作服的,有脖子上搭着汗巾子的,有包着头巾穿着土布鞋的,无不透出一股陈旧感。
老式广播里激昂的口号声回荡在空气中:“1977年,是斗志昂扬的新开始......”
沈咏絮很快明白了现在的处境,她穿越了!
来不及细想,又被人一脚踢倒。
面前展开的蓝色方巾也被掀翻,几束捆得整整齐齐的草药掉进旁边的积水中。
“呸,难得等到街子天,都被这个贱胚子给搞晦气了!她和她那个狐狸精的妈一样,短命吊脚的货色!”
“谁敢买她的草药?就这么几根破烂叶子,怕不是毒药。”
“卖草药是假,勾引男人是真吧哈哈哈!”
谩骂声此起彼伏,沈咏絮撑起伤痕累累的身体,下意识想要捡回来。
水面上,倒映出一张陌生而惊艳的脸,冰肌玉骨,乌珠顾盼。
即便头发散乱,满脸血污,也掩盖不住眉眼间的绝代风华。
好消息是,沈咏絮认得这张脸!
坏消息是,她是在一份死亡档案里看到这张脸的。
这时原主19岁,父母双亡,声名狼藉,在村子里饱受欺凌。
更坏的消息是,一年后,也就是在1979年的除夕,原主将被人残忍杀害!
当时,这起发生在绿州市冷阳村的大案轰动了全国,凶手在1978年到1980年间连续杀害了十余人,后来被捕入狱,次年执行死刑。
谁能想到,四十多年后,绿州市又发生了极为相似的连环杀人案,目前有三人遇害。
政法记者沈咏絮为了报道,在翻阅卷宗时,格外留意到同名同姓的原主。
在当年的被害人档案里,原主的黑白照片十分醒目。冥冥之中,这两起跨越四十年的案件,又似乎有着某种关联。
循着线索,沈咏絮来到冷阳村,打算重新走访当年发现尸体的戏楼。
刚进门,就被一根倒塌的横梁砸中,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时,202X年的政法记者,已经变成了1977年的冷阳村村民。
沈咏絮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试图站起来,浑身骨头却疼的像是要断了一样。
围观群众习以为常,没人上前帮忙,反而对着她指指点点,甚至有人磕起了瓜子。
打人团伙是几个精壮的小伙子,为首的是一个面色蜡黄的男人,二十多岁模样,却故作老成留了两撇小胡子。
男人叉着腰,一脸严肃地细数沈咏絮的“罪状”:
“田村长说了,不许你出来摆摊,你这是投机倒把。”
“上个月张家嫂子买了你的草药,吃完一家人都毒倒了,这事要有个说法,否则整个冷阳村都容不下你!”
一番训斥,让群情更加激愤。
更多的骂声,夹杂着烂菜叶、碎石块向沈咏絮砸来。
沈咏絮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只觉天旋地转,一时喘不过气,痛苦、委屈和不甘的情绪淹没了她。
“住手!”
一声清亮的呵斥,打断了众人的暴行。
不远处的拖拉机上跳下一个人,奋力拨开人群挤进来,挡在沈咏絮前面。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同志,于理于法都说不过去。”
这声音,如同暗夜中月光刺透浓云,温柔平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小胡子男万没想到有人胆敢和自己叫板,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
来人剑眉星眸,高大俊逸,身材比例完美,整洁挺括的白衬衫让他与周围灰头土脸的村民形成鲜明对比。
小胡子男心中添了几分不快:“理?法?你算个什么东西?”
旁边有个消息灵通的小跟班偷瞄了几眼停在不远处的拖拉机,附耳低声道:“小田队长,这怕是今天新来下乡的知青。”
小胡子男脸色的肌肉不易察觉地跳了一下,依旧强硬地梗着脖子:“管他知青不知青,在冷阳村,老子就是天!老子就是理!”
又露出威胁的眼神:“小子,少管闲事,再废话你就是包庇这坏女人!”
“暴力打人就是不对。”来人丝毫不惧,“更何况,我只看到这女同志本本分分的摆摊,并没做错什么。”
说着,他拿出一块折叠整齐的手帕,弯身单膝跪地,扶起沈咏絮,为她擦去面上血污。
冷阳村地处偏僻,村子里多是黝黑粗犷的糙汉子,哪里见过这样玉树临风谦和有礼的帅哥?
不少围观的女孩子当下就红了脸,眼中满是羡慕。
“同志?这狐狸精也配叫同志?”小胡子男心里像是被砂纸狠狠锉了一下,语气更加阴狠,“喂,沈咏絮你自己说说,你娘是干什么肮脏勾当的......”
话音未落,沈咏絮已经站起来,反手给了小胡子男一记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