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羡死了,在我出国的第二年。
我从管家手里接过时羡的骨灰盒,整个人不自主地发颤。
心绪翻涌着,我怔愣了好半晌,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我自幼被时羡领养。
他用了十年,将我从一个自卑怯懦的小乞丐,宠成了骄纵精致的小公主。
我很依赖他,用了十成十的信任。
在京城,想和时羡攀亲的权贵多到数不清。
他们总是用精明的眼神锁定我:
栀栀真是出色,不知道哪家小子能有福气娶到时总的女儿。
时羡总会莫名冷了脸,无声地攥紧我的手。
久而久之,关于我是禁脔的谣言愈演愈烈。
我沉不住气,冲进书房质问他,为什么从来都不让我叫他父亲,却意外撞破了满柜子的情书。
一字一句,都是关于我。
那一瞬间,我感到自己的信仰崩塌了。
恶心的感觉席卷全身,我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连夜出国,销声匿迹。
我幻想过很多次重逢的场景,却唯独没想过会是死别。
我原以为我是恨他的,可眼泪早已比理智先一步决堤。
心脏闷痛,我轻轻摩挲着骨灰盒,忽然任性地想留住他。
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我不顾众人的惊呼,掉头就跑。
墓穴太冷了,时羡最怕寒,他一定不喜欢那里。
上楼速度太快,我猛地绊倒。
骨灰盒狠狠磕在地上,开裂。
呼吸一窒,我惊慌地去捡,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一张被精心封存的合照:我望着镜头,而十八岁的时羡望着我,
目光虔诚而炽热。
但,明明我被领养那年,他就已经三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