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留学回永县,我打算留校做音乐老师,19号就报道,以后我就不走了。”白嘉佳说话时,目光死死锁在傅学琛身上。门外赵清卓双脚一顿,停下了正在推门的手。屋里瞬时响起一片起哄声,赵清卓紧咬着下唇,浑身冷汗不敢再听。“你总算舍得回来了,我们学琛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学琛能力很强,他毕业以后就在厂里做各种技术工作,经常出差学习,工作可是很稳定的,想跟他相亲的姑娘,能从他家门口排到县外,可他这些年一个都没相过。”“嘉佳,你知道为啥不?”在同学的纷纷调侃下,白嘉佳的脸颊飞起两团红晕。赵清卓攥着门把手的掌心逐渐送了,因为她看见傅学琛眼中,那副她从未见过的柔情。傅学琛从不相看姑娘,难道不是因为他已经有了自己这个未婚妻吗?可看着此刻傅学琛望向白嘉佳的温柔目光,赵清卓迟疑了。她不敢确定,傅学琛多年来洁身自好,究竟是因为没跟自己结婚。还是为了他上学时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后面的话,赵清卓没敢再听下去,她浑浑噩噩回了厂里给傅学琛分配的小房子里。直到坐在铺着红碎花的床单上,赵清卓脑子依旧一片混沌。她***这张用来布置新婚夜的床单,只觉得付出的这五年,只是她可笑的一厢情愿。赵清卓的父母年轻时下乡做知青,与在乡下务农的傅学琛父母交好。他们的婚事也是那时候定下的。五年前,她的父母出车祸双双过世,傅家就将赵清卓接走,当作儿媳妇那么养着。那时在乡下,民风保守村里闲言碎语多,傅家老两口给两人举办了一个简单的订婚仪式,村里的风言风语才停歇。后来傅学琛毕业以后就开始参加工作,做一些研发和技术工作,被分配到天南海北的执行任务,也是赵清卓在家照顾他的父母。一年前,傅学琛终于靠着一身功劳在永县站稳脚跟,成为了较为优秀的年轻科技人员,在大厂里帮忙搞技术维护工作,可即便这样,他却迟迟不肯松口领证在父母的急切逼迫下,傅学琛也只是将赵清卓接到了县里大院儿住下。这一年来,赵清卓深居简出,将傅学琛衣食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傅学琛竟从未对外说过他已经订婚的事。就连他那些高中同学,还在一个劲撮合他和高中时期错过的白月光……赵清卓来到墙跟前的挂历,看着上面圈好的日期。4月19号。那是她的生日,也是傅学琛许诺跟她领证结婚的日子。可在见到今天这幕后,赵清卓动摇了。或许那个许诺,也只是傅学琛拖延时间的说辞。这样的说辞,傅学琛找了不止一次。起先他说自己还没事业,结婚只会耽误他的事业。后来他说正在事业上升期,结婚需要提前安排,避免到时候天南海北出差工作,影响夫妻感情。赵清卓怀疑,傅学琛压根没打过报告。19号期待已久的结婚,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赵清卓就这么不知道在挂历前看了多久,傅学琛结束同学聚会,回家了。推开院门时,傅学琛抬眼看到的,就是赵清卓痴痴站在挂历前的模样。他黑夜中愈显幽深的双眸微睨,带着一身酒气关上了院门。厂里分配的小房子有三间房,因为俩人还没结婚,傅学琛坚持分住。他自己住在北屋,赵清卓住西屋,东屋则一直空着。赵清卓看得入神,一时没发觉傅学琛回来了。从门前经过的脚步突然调转,傅学琛犹豫后,还是回到赵清卓门前。“清卓,下周工作上有个差事,我得出去三天,我给你留够生活费,你想在县里还是回我爸妈那住都行。”傅学琛倚着门框,眼底是一片醉醺醺的红。赵清卓盯着他向来不苟言笑的俊朗面容,眸光凝滞。他不喜欢喝酒,就连跟领导应酬,能推的酒局他也都推了。今天喝得这么多……是因为白嘉佳吗?“几号?”赵清卓轻叹一声,拿帘子遮住挂历,隔着老远仿佛都能嗅到他一身酒气。“19号。”傅学琛的语气漫不经心,仿佛根本就记不起来19号是他们应该结婚的日子。赵清卓攥紧了手,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今天同学聚会上,白嘉佳说了19号要去新学校报道。他专门借口离开三天,就是为了帮白嘉佳搬家吧!傅学琛没注意到赵清卓苍白的脸色,他***发疼的太阳穴就准备往房间走。他是要去给白嘉佳搬家。她入住宿舍,搬家收拾行李,都需要有人帮忙打点。他特意请了三天假,时间还不一定足够,只能提前给赵清卓打预防针。他不是不想告诉赵清卓一直期待他们的婚礼,只是他怕赵清卓又会闹。喝过酒的脑子一片混沌,傅学琛头痛得厉害,怎么也想不起那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你跟民政局里的工作人员说打结婚报告了吗?”赵清卓冷不丁抬头问道,让傅学琛本就不耐烦的眼底覆上了不悦。他们一天到晚的话题,三句话不离结婚。傅学琛敷衍地“嗯”了一声:“打了,等我出差回来就结婚。”“我喝多了头痛,你也早点睡吧。”说完,傅学琛转身回了他的北屋。赵清卓站在原地,紧攥的双拳也逐渐松开。突然,她唇角带着苦涩的弧度向上一勾。他撒谎了。他根本没打结婚报告。傅学琛出去执行任务那三年,赵清卓在家和他的父母天南海北的聊着。她早就知道傅学琛撒谎的小习惯:鼻梁会挤出三条褶皱。赵清卓垂眸,脸上是笑着,眼底翻涌的情绪却无比苦涩。就算打了结婚报告又能怎么样?他们领结婚证还没有给白嘉佳搬家重要,如果傅学琛不满意家里定的婚事,他大可以一早就拒绝。何必一边用着她父母的遗产交学费,一边迟迟拖着不肯履行婚约?赵清卓闭眼长叹一声,似是吐出了这五年积压在心底的怨气。傅学琛不想结婚就算了。反正现在,她也不想结了。北屋。傅学琛带着一身酒气,头痛得连澡都没洗,上床就打算睡下了。但刚钻进被窝,传来敲门声,赵清卓随即进来了。顿时,傅学琛脑中琴弦紧绷,本就凌厉的双眸微睨,带着让人无比胆寒的威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