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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医生,好巧。”

盛景然打量着她比上次见面又消瘦许多的样子,再联想到刚刚听到的那句话,眉心一皱。

他前几次看到林潇潇,哪怕明知道自己活不久,但也一派清冷安静的模样。

可现在,她红着眼蹲在那里,周身盈满悲哀和无力。

盛景然的心尖很轻的颤了一下。

垂眸思考了一下,他沉声道:“最近医院新到了一批特效药,我建议你试试。”1

林潇潇不想在父母面前说这种事,点了点头:“好,我会考虑的。”

话里的敷衍一目了然。

盛景然又皱起眉。

他选择学医,更多的是因为家里的安排,也没有什么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

但难得劝人一回,却是个铁了心不要命的。

盛景然看了碑上的照片一眼,淡道:“我原来听我外婆说过,去世的人会在天上看着自己的亲人。”

林潇潇心里狠狠一颤,她看向盛景然,扯了扯嘴角:“盛医生,你们学医的,还相信这种话啊?”

盛景然定定的看着她。

“我见过很多病人,哪怕到死那一刻,也在求生。”

“林小姐,你有选择,何必寻死?”

林潇潇哑然。

话已至此,盛景然没再开口,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直到夜幕降临,林潇潇才回了家。

屋里一片死寂,她静静坐在沙发上。

这时,阳台上突然传来一阵巨响,林潇潇一惊,快步起身去看。

只见一个箱子掉落下来,摔了一地狼藉。

林潇潇走过去刚要收拾,瞥见一样东西,整个人定在了那里!

那是一条暖黄色的围巾,明亮的颜色狠狠扯痛了林潇潇脑海中的神经。

——那是林母去世前,给她织的最后一条围巾。

是林潇潇以为搬家时丢了的,林母留给她作为最后念想的东西。

可现在,它又突然出现了。

林潇潇脑子里顿时闪过盛景然的那句话,缓缓捡起那条围巾,声音沙哑至极:“妈,您在看着我是不是?”

无人应答,满室黑暗中,唯有林潇潇压抑的抽噎,久久不散。

第二天,盛景然刚到诊疗室,就看到等在门外的女人。

他有些诧异的挑眉:“林小姐?”

林潇潇抬起头认真道:“盛医生,您说的那个特效药,我想试试。”

昨晚,林潇潇是枕着那条围巾入睡的。

睡前,她唯一的念头是:至少,也要活到冬天吧,活到能戴上这条围巾的时候……

林潇潇开始了积极的治疗。

只是药物都有副作用,她开始吃不下饭,整个人瘦的脱了相。

林潇潇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也想过算了。

可当她看到那条叠放在床头的围巾时,还是咬牙忍了下来。

很快,她就进行了第一次化疗。

从化疗室走出来,林潇潇站都站不稳,只能孤零零一个人扶着墙朝医院外走。

盛景然莫名不忍,上前扶住她,语气不由分说:“我送你回去。”

林潇潇下了车往家里走,她只想躺着。

可刚推开门,就看到了坐在客厅的陆启宴。

林潇潇一愣。

陆启宴懒散的坐在那,嘴角却勾着一抹鄙夷的笑。

“这才几天,又勾搭上新的人物了?这次又想给公司带来什么收益?”

林潇潇本就苍白的脸上顿时血色全无,心脏像是被人死死捏紧,浑身血液都一寸寸凝结成冰。

一个月没见了,陆启宴没看见她的憔悴暴瘦,只认定她风流放荡。

林潇潇无力的靠向墙壁,冰冷的感觉让她不自觉的发抖。

“他是我的医生。”

“医生。”

陆启宴拖腔带调的咀嚼这两个字,语气中带着令人悚然的恶意。

“行,林潇潇,你现在给他打电话,我听听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林潇潇猛地攥紧了手,直直看向陆启宴。

她唇角缓缓荡开一抹彻骨冰凉的笑。

“不用打电话给他,我告诉你。”

——“我得了癌。”第9章

陆启宴眉心重重一跳,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见过盛景然,只知道他见到另一个男人和林潇潇姿态亲密。

他也根本不相信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可能说得癌就得癌。

下一刻,他铺天盖地的怒火朝着林潇潇汹涌而去。

“**长本事了?谎话张口就来?你要不要直接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死?!”

林潇潇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头顶的灯光那么刺眼,却照不亮她眼底那片寂灭。

仿佛很久,又好像一瞬,林潇潇强压下眼底湿意,唇角勾起一抹笑。

“可惜了,没骗到你。”

说完,她不再看陆启宴,抬起沉重的脚步朝里走。

但下一刻,她的手臂便被抓住,狠狠朝后带去。

“话还没说清楚,我允许你走了吗?!”

林潇潇本就是强撑,被他这么一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陆启宴不由皱眉:“你装出这幅弱不禁风的样子给谁看?”

寒气从林潇潇的尾椎骨冒起,混着疼顷刻遍布全身。

她看着陆启宴戾气十足的神色,唇角的笑竟越发灿烂。

“陆总见惯了白沁那样的,自然对我看不上眼,可总有人吃这套,是不是?”

她和陆启宴的目光对上,明明不想再为这个男人伤心,可这一刻却还是无法控制地红了眼。

话音,结束在陆启宴狠狠的一巴掌里!

林潇潇的身体如同落叶般被扫在地上,连带桌上的花瓶一起,碎裂一地!

陆启宴充满厌恶的声音砸下:“你怎么这么贱得慌?”

林潇潇耳朵嗡嗡作响,甚至有一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相识十二年,这是陆启宴第一次对她动手。3

林潇潇苍白的脸上霎时浮现起一片红。

“真不知道我当初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女人!”

陆启宴眼神狠戾,一字一顿:“从今天开始,公司你不用去了,副总我已经换人了。”

“还有,在白沁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之前,你别出现在她面前,免得晦气!”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那一刻,林潇潇眼里的光也彻底熄灭。

她像一尊破损的雕塑,好半天都没有动静。

只是心里却仿佛发生了一场海啸。

曾经的美好被裹在浪花里扑面而来,却在到达最顶点的时候重重下落,砸进无边无际的深海中,再也看不到一丝踪影。

林潇潇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

半晌,她才撑着手边的柜子,艰难的站起身来。

屋子里一片寂静,但她却好似听到陆启宴不屑的话语回荡在耳边。

“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女人!”

“晦气!”

这些字眼,让林潇潇整个人都在发颤,她承受不住的靠在墙上,一颗心冷到了极致。

闭了闭眼,她走进卧室,直接收拾了一些衣服,然后,将那条围巾围在脖子上,毫不犹豫的踏出了门。

她回了老家,是个山清水秀的小县城。

林潇潇走进小区,不少人都朝她看来。

现在还是初夏,她那条厚实的围巾,实在是让人侧目。

林潇潇到了家门口,慢慢打开了门,熟悉的摆设裹挟着记忆中的林馨扑面而来。

她眼里一瞬间就有了泪意。

“爸,妈,我回家了。”

她回到了真正的家。

晚上,林潇潇再次发病了。

这次病发的疼痛更甚以往,即便吃了药,骨子里还是像是有钻头在不断深入,林潇潇咬紧牙,却还是没忍住溢出痛吟。

后半夜,她又发起烧,迷糊间,她几乎以为自己要熬不过去了。

幸而到天亮,她还活着。

拿起手机,林潇潇给盛景然发了条信息。

“盛医生,你可以给我安排下一次化疗了。”

一个月时间恍然而过。

这天,陆启宴带着白沁去参加一个宴会。

他搂着白沁,却有些心不在焉。

整整一个月,林潇潇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陆启宴心里冷笑,行,那就看看谁更难捱。

这时,他看到了李泽宇和他的夫人,脸色顿时冷了下去。

当年资金链断裂,他在国外斡旋,却没想到回来时,林潇潇兴冲冲的告诉他,李泽宇决定投资的事情。

但后来他却从别人口中得知,这笔钱,竟是林潇潇的卖身钱!

陆启宴收回思绪,不想搭理他们。

李夫人却径直朝他走来。

“陆总倒是享尽齐人之福。”李夫人开口就是讽刺。

“可惜了,林小姐跪求那笔钱,竟是给了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第10章

陆启宴神色骤冷,他冷嗤一声:“你说我狼心狗肺,怎么不问问你的好丈夫做了什么。”

李夫人笑声更冷。

“看来陆总是信了那些谣言,认定林小姐跟我的丈夫有不可告人的事了?”

陆启宴没说话。

这时,一直沉默的李泽宇开口:“陆总,当年林小姐求上门来,我夫人恰好生产,她在我们家做了整整三个月的保姆,我只是感念她的坚持,才选择了投资。”

“你不信任枕边人,反而去信外人,倒是叫我不知如何评价。”

说完,李泽宇夫妇相携离开,陆启宴怔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这些年来,岂不是他一直误会了林潇潇?

陆启宴走到一边,拿起手机就拨打林潇潇的电话。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

陆启宴从没觉得短短几秒会如此漫长,然后,电话通了。

他刚要开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冰冷的机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陆启宴心里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扔下白沁飞快的朝家里冲去。

推开门,家里死寂一片。

他转遍了每一个房间,却都没有林潇潇的影子。

慌乱之中,陆启宴的目光定在了某处,整个人彻底僵在了那里。

——那天吵架后碎裂的花瓶依旧维持原样,无人收拾。

就像是主人只是暂时离开,等会还会回来一样。

陆启宴身子晃了一下,下意识撑住桌子。

然后,摸了一手的灰。

他看着手掌的脏污,放轻了声音:“林潇潇?”

屋里一片寂静,自然是无人应他。

自这天后,陆启宴几乎把整个燕京都翻了过来,林潇潇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讯。

转眼,又过去了一个半月。

林潇潇的情况越来越糟了。1

她几乎瘦的不成人样,因为什么都吃不下,只能靠着营养针活命。

病发时的痛苦越来越重,林潇潇恨不得直接死了一了百了。

这天,外面阳光正好,林潇潇精神好了一点。

她拜托换药的护士:“能麻烦你带我去晒晒太阳吗?”

小护士连忙答应下来。

与此同时,轻舟娱乐。

陆启宴眼底尽是血丝,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林潇潇的助理孙琪站在门外,看着陆启宴憔悴不堪的样子,心里提不出一丝同情。

她面无表情道:“陆总,白小姐说你不见她,就赖在林总办公室不走了。”

陆启宴拧起眉:“让她来吧。”

白沁挺着大肚子进来了,她看着陆启宴,小心翼翼的开口:“启宴哥哥,你很久都没来看过我了。”

陆启宴静静的看着她,直接开了口:“白沁,孩子生下之后,我会给你一大笔钱。”

白沁脸色骤然惨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启宴语气平平。

“你太不懂事了,搞得潇潇现在跟我闹别扭,不肯见我。”

“我本来也打算只留下这个孩子,你拿了钱,就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白沁抓住他的手臂,满脸仓皇:“我不要钱,我也可以像林潇潇那样!我只要待在你身边就好!”

陆启宴心里陡然腾起一股烦闷,他狠狠甩开白沁。

“喜欢?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她比?”

白沁被他挥的身形不稳,一**坐在地上。

下一刻,她脸上血色褪尽,朝陆启宴伸出手:“启宴哥哥,疼……”

陆启宴一愣,立刻喊人抬着她上车,直奔医院。

林潇潇由小护士扶着刚到楼下,就看到一辆救护车急速停下。

门开时,她瞳孔骤缩!

只见白沁躺在担架上,紧紧捏着陆启宴的手,喊着:“启宴哥哥……”

急救病床从林潇潇身前匆匆划过。

林潇潇怔怔的看着陆启宴满脸紧张的跟在病床旁,从她面前走过,半分视线都没挪开过白沁。

病床远去那一刻,林潇潇踉跄了一下,竟是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原来,她还是不甘心;原来,她还是会因为陆启宴痛不欲生……

见林潇潇倒下,小护士慌张无比的喊道:“盛医生!林小姐晕过去了!”

盛景然快步冲到林潇潇面前将她抱起,厉声道:“让急救室立刻准备手术!”

……

三个小时后。

手术室外,陆启宴等在那里。

门上的灯终于灭了,门“嗡”一声向两侧自动打开。

陆启宴就见医生抱着孩子走出来,笑道:“恭喜你,陆先生,是个女儿,出生时间是上午十点二十八分。”

他下意识伸手接过,孩子在他手里突然发出一声啼哭。

这一刻,陆启宴心里一软,有种莫名的感受。

就在这时,他身后又传来“嗡”一声。

陆启宴下意识转身,就见他背对的手术室门也开了。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视线对上那张脸,陆启宴一愣,眼前人不正是上次送林潇潇回家的男人……

他真的是医生!

陆启宴还没理出思绪,就见盛景然朝自己走来。

盛景然看了两秒他抱着的孩子,凉凉开了口:“恭喜啊,陆先生。”

陆启宴为他的语气不悦地皱起眉,就听盛景然又道。

“恭喜你这孩子不用做私生子了。”

“你的妻子林潇潇,于上午十点二十八分,确认死亡。”

陆启宴心脏猛地一跳。

他刚要发怒,就见盛景然身后的手术室里缓缓推出来一个病床。

那张苍白到极致的脸,赫然就是他找了很久的林潇潇!第11章

走廊上的空气此刻寂静的可怕。

陆启宴抱着孩子站在那里,手心是林热的,可寒意硬是从心尖窜起,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紧紧盯着那张脸,他脑海中有一千种可以反驳盛景然的办法。

但触及到那张紧闭双眼的脸,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没人比他更清楚,躺在那里的,分明就是林潇潇。

从十七岁就认识了的林潇潇,在他身边足足十二年的林潇潇!

这时,他怀中的孩子再次发出啼哭声。

陆启宴像是意识到什么,抱着孩子的手臂微微挪动,退后了半步。

他这一退,盛景然眼里寒意更甚,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

他说:“看来陆先生很看重这个孩子,连发妻都不顾了。”

陆启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盛景然不愿意再说下去,带着护士推着林潇潇离开。

陆启宴迟钝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头空的厉害,却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

小说《原来,她还是不甘心》 原来,她还是不甘心第6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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