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带回一个替身，我守在寝宫外听着她在他怀里撒娇。

清晨，我给她梳妆，听她抱怨：「昨夜陛下又把本宫叫错成沈皇后了。」

「那沈氏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他这般念念不忘？」

我是死去的沈皇后，这是我以丫鬟的身份陪在皇帝身边的第三个年头。

他日夜思念我，却没能认出我。

寒风呼啸，我衣着单薄，抱着一坛酒候在寝殿外。

寝宫内传来阵阵宛转悠扬的琴音。

裴璟延将江芷雨带进宫后，便夜夜让她抚琴哄他入睡。

今日裴璟延心情烦躁，已经就着琴声连喝三壶烈酒。

一曲琴音毕，芷嫔走到裴璟延身侧，柔声道：「陛下，您醉了，臣妾伺候您入寝。」

裴璟延平日对芷嫔倒也还算温和，今日却一点耐性都没有，冷喝出声：「滚。」

芷嫔自知伴君如伴虎，连忙行礼告退：「那臣妾先行告退。」

芷嫔出来后，裴璟延扬声道：「来人，传酒。」

我抱着酒坛快步向前，进入寝宫内给裴璟延加酒。

酒壶续满后，他直接端着酒壶灌入喉中，喝得又急又冲。

我小声道：「烈酒烧喉，陛下喝慢些。」

裴璟延却并不听我的话，他将喝光的酒壶放在桌上，命道：「再满上。」

我想起以前的往事。

那时裴璟延还是太子，宫宴上诚王发难于我。

他替我挡酒，喝得胃出血，落下病根。

我死后，他常借酒消愁，自古皇帝都爱惜身体，可他却相反。

我夺去酒壶，「陛下，不可再喝了。」

他这才打量我一眼，冷峻的脸上透着帝王威严：「你凭什么管朕？只有璃儿可以管朕，可是她不在了……」

裴璟延说完抱着酒坛往喉咙里灌。

一半酒液淌进他的衣领里，他浑然不觉。

「璃儿，今日是你生辰，你怎么也不回来看看朕？」

「朕坐拥万里江山，可没有你，朕过得好苦。」

「你回来，朕愿意用一半寿命换你活着。」

裴璟延醉了，趴在案桌上说着胡话。

「陛下，奴婢扶您上榻歇息。」我将裴璟延扶到龙榻上。

帮他除去被酒浇湿的衣衫。

我打来热水帮他擦拭淌进胸膛里的酒液，却被他拽着手腕。

他睁开猩红的眸子望着我：「琉玉，你刻意模仿璃儿，是想引起朕的注意？收起你那些小心思，无人能代替她。」

「奴婢没有……」

原来他也觉得我言行举止像沈璃？可他并没有认出我来。

他松开我的手腕，接过手帕将身上酒痕擦拭干净。

我将目光撇向别处，等他换好寝衣躺下时，我正想退下。

他叫住我：「去将芷嫔叫过来。」

我脚步怔住，陛下才打发了她，又要叫过来么？

以往他每晚都要听着芷嫔的琴声入睡。

这首曲子也是我在世时最爱弹给他听的那首。

这一次，他是要宠幸她了吗？

「是。」我行礼退下。

芷嫔来了后，寝宫里又传来了熟悉的琴音。

夜里的风更大了，我守到三更天，别的婢女来换班。

转身前，我听见琴音断了。

我心中酸涩，不由得想起我还是太子妃沈璃时与太子裴璟延的恩爱日常。

他曾向我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殿下，你将来是要当皇上的，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呢？我大不了就大度一点。」

「璃儿，你可以不用假装大度，孤说到做到。」

我去世后，他为我守身如玉三年，已算是情至意尽。

日子还要继续，他能放下我，我才能安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