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候在外头的春风、秋雨、夏阳、冬雪四婢迅速捧着洗漱用品进来，齐齐给二人行礼：“侯爷、夫人早！”

唐甜甜挥手：“免礼，下去准备早膳。”

四婢没有动，而是看向楚东行？见他微微颔首，这才福身退下。

唐甜甜背向着他没看到他动作，还以为四婢是听从她的吩咐。拿了张炕几横在楚东行跟前，把洗漱用品端到炕几上。

“自己刷牙还是我帮你刷？”她说着，拿杨柳枝沾上青盐。

楚东行接了过去。

唐甜甜把棉巾泡进脸盆里绞，眨着眼睛，看他依然面无表情刷牙，等他扔了手中的杨柳枝，递上棉巾给他。

楚东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过棉巾自行抹脸，心道：“伺候人的动作还挺娴熟的。在家她伺候她爹？”

君夫人告诉他，小东西兄妹二人，早年家中贫寒，母亲身患恶疾缠绵多年，全靠做赤脚大夫的唐父养家。唐父早年救过浮城衙门的师爷陈子戈，同情他家窘况，让她兄弟唐子放给自己打下手做刀笔吏。

四年前唐母病情加重，需要昂贵的药材续命，让原本入不敷出家庭捉襟见肘，举债度日。恰逢前任浮城郡守高升调离，新郡守李牧还没到来，便有尚未定罪的犯人想借机篡改供词，逃脱罪责。

其家属得知唐家情况便找上唐子房，没想到，唐子房虽穷困潦倒却不为利诱拒绝了。其家属恼羞成怒使人打断他的双腿。唐子房出事，唐家彻底陷入困境，长贫难顾，亲朋皆避之，竟连钱都借不到了。

李牧上任后得知此事，重判了犯人和其家属，赔偿了唐家一笔银子。怜悯唐子房倒下，唐家收入不稳定，聘请唐父为衙门仵作兼顶替唐子房的刀笔吏，一人领两份工钱，使其得以安稳度日。

后来，得知唐母和唐子房医药花费庞大，李牧不但赠送药材，还把年幼的唐甜甜接到李府，让其和女儿李清牧一起读书识字。故她才会借救治自己的机会，逼九野娶李清牧。

把棉巾交给她，楚东行开口对唐甜甜说出第一句话：“你是怎么来到江城的？”浮城在江北，距离江城有近两百里路，她不可能无缘无故跑来，然后揭了医榜为他解毒。

唐甜甜答道：“我就是来找君九野出气的，他拒娶李妹妹，我气不过只是没想到府上出医榜求良医，我便揭榜进来了。”

楚东行一怔：“拒娶？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在你前往吕阳参加郑王寿宴的时候，我是过了两天才知道，他拒绝娶李妹妹的。就偷偷跑过来了。”

江城到吕阳约四百里，来回外加参加寿宴需要花上五天，归途时他受伤中毒回来得更慢，所以她到来时，正好是出医榜时。

“医术是祖传的？”

“不是。李妹妹双目失明，早年乐神医给她开了方子，要两味主药冰娃娃和血莲子。冰娃娃有了，却一直没等不到血莲子结果。大人只能寄望另有名医能治好她的眼睛。这些年，府上遍请名医。

她家待我家有恩，为了能给她治好眼睛，我就跟往来府中的大夫学医术。”唐甜甜有些惆怅：“没想到，学的医术没能治好她的眼睛，反倒因为救你，把她治眼睛的冰娃娃给了你解毒。造孽啊！”

楚东行：“......”他没有驱逐她，便是知道她是因为逃避选秀，才借着救他性命拿婚事要挟的。后来听了阿姐的话，方知她逼着九野娶李氏是为了报恩，倒没有如何反感！

皇帝和他的牙爪什么德性，他太清楚了。像眼前的小女娃虽说不上是倾城美貌，但也甜美可爱！是逃不过进宫伺候的命运的，进宫后能不能活？还能不能像人一样活着都是问题。

对方救了自己命，让自己护她周全并不算过分，这是楚东行的想法。昨晚他有想过等选秀过后，补偿她一笔钱财再让她离去的。但没想到她在他昏迷时，帮他洗澡了，这......

“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随时可能高热。这几天我都会贴身伺候你。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便不再惹你烦。”伺服他洗漱后，唐甜甜自己也梳洗漱了一番。整个过程她都是自己动手的，没让婢女进来侍候。

头发梳好，十指翻飞堆砌起来，再用一根“乌木”插过，便成了漂亮的单螺髻了！然后把衣裳往身上一披，变戏法似的从里头抽出寝衣来，再抖了抖，寝裤也落到地上了，将寝衣“嗖”一下扔到衣架。

动作雅不雅的两说，倒是让楚东行想到变戏法的伶人来，不过伶人是为了生活，她——是天性跳脱！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楚东行早已阅人无数，就没见过像她这样精灵古怪的。

唐甜甜换好衣服，叫人把早膳端进来，再次伺候他用早膳，又让楚东行主仆见识了到她另一门特殊才艺，双手执筷，左手伺候她自己吃东西，右手伺候他吃东西，关键是她两只手都一样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