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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阎氏,南屏急急回去梳洗,她不愿意让人看见自己脸上的泪痕。

更何况,还要去请桑夫人,想到此处,她又不禁加快了步子。

晚饭的吃食,南屏倒破费了一番功夫。在南面的饮食习惯里,食材贵重与否倒在其次,极为看重时鲜两个字。

若是在烟城,五月间可以吃的美食品类繁多。可如今,只能就地取材。

“我看姑爷倒是爱吃火锅,若是做火锅吃,倒也省事。”垂杨道,她已知晚间要邀请谁,有些不耐烦,“小姐,你这是何苦来着?”

“哪里来的这几车的废话?”南屏道。

她这么殷勤张罗,倒是有几分讨好之意。不过目的倒不是要韩望书对她如何如何。

十三年前,在公爹寿宴的两个月后,她就接到家中噩耗,弟弟醉酒后溺水。这些年来,她越想越不对劲,弟弟虽然生性洒脱,但绝不是贪杯无度之人。弟弟发生意外之后,父亲终日伤心,一年多后也染病去世了。

她吊唁之后就匆匆归来,竟再也没回过桂家。

既然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要恳求韩望书在弟弟出事之前,让她归家一趟。

想到这层,她便对今日的晚宴更花心思。

“这个季节吃火锅可有些遭罪,又没有新鲜羊肉,”南屏沉吟道,“煮个砂锅吧,菜肴丰富些,煮熟了再端上去。”

于是她们主仆二人并几个厨房的老婆子便忙碌起来。

将大白菜切段铺底,依次放入红薯粉条,油炸豆腐,泡软的香菇,油炸鸡肉丸子,再放一些时令的蔬菜,最顶层摆上半熟的肥瘦相间的猪肉片,点缀上海带丝。另用瓦罐将刚刚煮制猪肉片的肉汤加入酱油、葱花、姜末、盐巴、花椒大料等兑成汤,浇在砂锅里,再将菜蔬煮烂。

烹制着几道热菜后,众人又张罗凉菜,天气热,凉菜难免多添了几道。

南屏见有新鲜樱桃,就欲做一道樱桃番薯丸。

“小姐,这菜只有你做的滋味才好,何苦受累?”垂杨又在一旁嘟嘟囔囔。

南屏没有理会,她虽是娇生惯养,可偏对厨房的事务感兴趣。

还没有灶台高的时候,就经常跟着厨房的何妈站在滚滚浓烟之中。

何妈自是知道她辣手摧花的本事的,也不敢撵她走,只在背地里让小丫头子们去寻老爷过来。

经年累月,倒是让她练就一身好本领。每次父亲远道回来,她都会做几道拿手菜,父亲总是吃的一点也不剩。

庶妹桂南意还总是不服气……

正在忙碌之时,烟轻急急来报,说是桑夫人已经到了。

南屏快速洗了洗手,忙走出小厨房。

只见桑夫人穿着件银灰色的蚕丝裙,笑意岑岑,只带着贴身丫鬟朱翠。

“姨娘,怎么不迟些过来?”南屏有些不好意思,菜还没有烧好。

“我想着儒文今日定会忙碌,寻思早些过来,帮你照应照应。”

儒文是韩望书的字,平时在家中,只桑夫人会这么叫他,公爹一向直率,称几个儿子为老大、老二、老三。

午后,她去桑夫人的林溪阁时,桑夫人正在临帖,赵孟頫《汉汲黯传》。

南屏四岁上习颜体,所有字体中楷书最为擅长。她端详了半响,方道,“姨娘好字。”

“我女红一概不精,就是这习字、画画倒是有些童子功。”桑夫人温言道。

她穿着家常衣衫,头发随便挽了个髻,自有一番恬静的美感,连南屏都看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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