噎他的话许多。
谢蓁却用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她有什么好,要你惦记那么些年?”
细品这话,有些许酸。
周蕴礼若诚心想哄人,说句“没你好”便可。
他偏又不是会糖衣炮弹的人,谢蓁这么一问,他便真的思考起来。
眼睑微敛,神色出奇的漠然,连表情也寡淡了不少,就好似秦漫漫这个人,从来跟他没什么亲密的关系。
想了半天,剜心般回了谢蓁一句,“你懂什么?”
谢蓁心口有一簇过于微弱的火苗,随着他的话,“刺啦”一声,总算彻底灭了。
“行。”她倍感窒息,“就这儿,我下去了。”
周蕴礼不知哪来的笑意,浮在面上,看不穿的真真假假,“谢蓁,从这儿下去,你就再没机会上来了,你想清楚了?”
“清楚。”
“行。”
发泄似的踢了脚椅背。
孟诀被点醒,忙在路边停了车,也开了锁,谢蓁转身就走,一脚踩进水坑里也不回头。
看着后视镜里那一点白色身影,由近到远,人没了,被雨水淹没了,周蕴礼回神,“开车,回家。”
车开出没多久。
周蕴礼又字正腔圆地吩咐,“把她的卡全停了,再找人把她的东西全部搬出去,一根头发丝也不要让我看见,给她通风报信那个处理了,今天晚上就办。”
孟诀不敢多问。
“明白。”
十几分钟后,雨水小了些。
孟诀轻掠一眼到后座,九死一生地求情,“蓁蓁应该……是闹着玩的。”
周蕴礼偏了下头,看孟诀的眸光绘声绘色,变换不断,就像在看谢蓁的同类。
接着。
说了句让孟诀错愕不已的话。
“卡停了,她还能坚持几天?”
他点了支烟,渐升的烟雾将他的瞳孔朦胧,又丝丝化解,“就连她刚才身上那条裙子都是我给她买的,好日子过惯了,她过不了穷日子的。”
孟诀战战兢兢,总觉得这次谢蓁是认真的。
却又不敢直言。
“其实你哄她一句就好了,蓁蓁很好哄的。”
“现在给点颜色,将来肯定要开染坊了,”周蕴礼像是在骂自己养大的小孩,“这种事我不干。”
一整晚灯火通明。
行李连夜收拾出来,按周蕴礼的要求,只要是沾染过谢蓁味道的,统统被装箱带走。
家中又被清扫过一遍,窗明几净,地板不染尘埃。
可怎么看。
都太过空荡。
孟诀找到周蕴礼,敲门进入,忐忑询问:“那些东西要放哪里?”
“打电话给谢蓁,”周蕴礼坦然自若,冲了咖啡,喝了口,觉得苦,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喝了下去,“问她现在住在哪儿,送去给她。”
时间还早。
但有周蕴礼的命令在,孟诀不敢说不。
他站在他身边拨通电话,开了外放,等待接通的时间,心跳跟着铃声一同跳动。
接通的瞬间,周蕴礼只是将杯口抵在唇边,却没喝。
不等孟诀开口,那头先传来声音,却不是谢蓁的,而是昨晚见过的林延,“喂,孟诀吗?什么事?”
凝固的空气随着周蕴礼咽下一口苦涩而重新浮动。
孟诀硬着头皮回话,磕绊了下,“蓁……蓁蓁呢,怎么是你?”
“她昨晚在我这儿,”林延语调平稳,淡然镇定,又不带丝毫暧昧色彩,仿佛只是在说吃饭喝水这样的平常事,“怎么了吗?”
“没什么……”
苦味渗透到空气中。
本是难以下咽。
周蕴礼却喝得愈发适应。
孟诀转过身,音量减小,“没什么,就是想问问蓁蓁她现在住哪儿,声哥让我把她的行李拿去给她,你把她叫醒来接电话。”
“不用,”林延不曾迟疑,“就送到我这儿来吧,她最近都住我这儿。”
“这样啊……”
一时拿不准主意,更不敢真的把行李送过去。